天堂也有一双媚眼6
我有一个用篱笆圈起来的院子,在房后。这里,似乎每家都有这么一个院子,种些茄子黄瓜之类的,一片葱茏,我的院子都是空旷的,就显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缺心眼呗,”秀大妈说,“城里人都缺心眼。”她是看着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荒着,心疼。其实,不光是我,我的其他狐朋狗友也都这样,院子只能用作停车场使。所以,挨秀大妈的骂也就毫不奇怪了,只是,她的打击范围稍微大了一点,就我们几个把城里人都连累了,真过意不去。
其实,在我们刚刚搬来的那俩月,曾尝试着种过很多东西,那会儿秀大妈还没来。我种的是玫瑰、菊花和薰衣草什么的,兴致勃勃,锄草、浇园,俨然一个比农人还像农人的农人,可是,折腾两个月,白搭工夫,全死了。
彭哥他们种得品种更多了,其结果,跟我一个下场。只有人家原田还不错,养活了一株向日葵,天天当宠物伺侯着,最后,一粒葵花籽也没吃着,都是瘪的。就这样原田还吹呢。
看来,我们所向往的耕读生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起码,比我以前做书商的难度大多了。试几次,失败几次,终于知难而退,只好任凭院子里长满荒草,招一些野兔子来捣蛋……
秀大妈说,来年,她要教我种菜,养羊。我行吗?对自己我总是持怀疑态度。
至今,我还记得第一天到铃铛乡的情景,一阵毛毛雨过后,那山,那水,那天空澄澈纯净,透明到可以看清一花一草的极细微处,似乎连漂浮在乡间的空气都历历在目,面前的一切都是绿的,绿得鲜润,绿得明快。好比一幅水粉未干的山水画。
这种安谧的田园风光,我只在梦中才见过,不,即便是梦中也没这么美,起码没有洒满露珠的小径。
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耕田、读书、喝山芋粥……万万想不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快得没有成就感。实现这一切应该是极为遥远的事情,遥远得像是在城市的尽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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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7
从我的“尖顶磨房”到苏怀的家只需走三百米,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听到从他的小洋楼里传来的唱机的音乐,是一首小甜甜布兰妮的歌《别让我最后知道》,我知道,这是苏怀老婆铃子的最爱。看来,有必要让她加入我们的反美大同盟。
“唱机声音小一点好不好,一个村子的人恐怕都被吵得睡不踏实了。”我一进到苏怀家那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客厅,就对铃子说。今天派对的女主人是她。
轮到铃子主持派对的时候,她总是打扮得像十八世纪巴黎沙龙里的贵妇人似的,除了白纱裙,头上还戴一顶软帽,软帽上还插一根长长的羽毛,迎来送往,从容不迫,特酸。
“你自己不能调一下吗?摆什么贵宾的派头……”铃子跟我却从不客气,更谈不上温良恭俭让了。我只好去摆弄他们家那台比拖拉机还要巨大的音响。
铁木儿居然早就来了,端坐在音响旁边,眯缝着眼睛仿佛正在跟布兰妮一起卡拉。
“你真是积极分子啊,比我来得还早。”我笑吟吟地说,“从前天离开我那,就一直没你的消息。来之前,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愿来就来,凭什么要向你请示报告?”
没想到铁木儿会说出这么冷酷的话来,而瞪大的瞳仁也冰凉的吓人。
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我好像一个人失落到孤零零的凄凉所在,简直手足无措了。
“在我的印象里,我好象没得罪你吧?”我磕磕巴巴地问道。我一紧张就磕巴。
铁木儿哼了一声,没言语。突然间,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仿佛一个是在树枝上跳跃的小鸟,另一个是在沙滩上漫步的海豚,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动物。
冷不丁的一阵闪光灯亮,不用说这肯定是彭哥。彭哥的照相机常年处于战备状态,抓起来就能拍,是他多年养成的职业病。
“别瞎拍了,版权所有,不容侵犯,又没经过我的同意。”我把一肚子的愤怒都给彭哥,这叫移情,大概是弗洛伊德说的。
彭哥夸张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像是打量一个外星人一样,然后,耸耸肩,抱着相机又去拍别的东西去了,譬如屏风后面的那块锥形的花岗石,据说是史前人打磨过的。苏怀一直引以为豪,见谁跟谁讲,这是有灵性的玩意。彭哥刚走开,圣虹姐走过来,拍拍我的后背,表示安慰,“我知道你为什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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