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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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婆婆说不用找大夫了,可马车还是在怀禄的引领下,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馆。怀禄敲开了门,老大夫一见几人的情形,当即喊醒他的徒弟来处理小杨的伤势。而老太太则被怀远驹抱进了内堂,小心地安放到一处卧榻上。

        堂内点亮了灯烛,老大夫急忙近前,翻翻老太太的眼皮,又诊了她的脉,看过她的舌,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飞笔开出一张方子,对医馆的小徒弟吩咐一句:“快去煎了药来。”

        然后他打开医箱,在婆婆的脑袋边上摆好银针。怀远驹抓着老大夫的肩头,嘶吼道:“到底是什么毒?要怎么样才能解?”

        那老大夫抿了一下嘴唇,困难地说道:“五步蛇毒…无药可解。”

        怀远驹大吼一声,扯着老大夫的肩膀将他丢到地上:“无药可解?那你还在瞎忙什么?怀禄!快去回春堂叫丁大夫来!”

        怀禄正要转身去,那老大夫好脾气地从地上爬起来,耐心地解释一句:“不要说丁大夫,就算是华佗在世,也解不了这五步蛇毒…”

        怀远驹眼睛都红了,睚眦欲裂地冲向老大夫,却被乐以珍横腰抱住:“你跟大夫较什么劲?禄叔快去找丁大夫!这位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暂缓毒性发作,拜托你了,只要你尽心,我们就感激涕零!”

        那老大夫听乐以珍说的还像是人话,拍拍,走到床边:“我给这位老姐姐施几针,一会儿再喝一剂解毒的药,倒是可以顶一阵子,你们有话就快说吧。”

        怀远驹如被人扯断了心肠,绝望地悲吼一声,扑跪到婆婆的卧榻前:“娘!”

        第一百六十章往事如刀

        老大夫在婆婆的几处位上施针之后,婆婆的痛苦减人也清醒了一些。她侧头看过去,只见怀远驹和乐以珍都是又急又悲,尤其是怀远驹,跪在卧榻前将头抵在她手边的榻沿上,痛不欲生的样子。

        她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摸了一下,这倾注了二十年思子之情的温柔一抚,让怀远驹浑身都颤栗起来。他抬头看自己的娘亲,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着抱怨:“娘,你好狠的心,我为了找你,几乎派人翻遍了中原的每一个城镇乡村,不曾想你就在这安平的城外,你这么多年躲避着儿子不见,你让儿子心何以堪?就算你生儿子的气,你来见我,要打要杀全凭你,你何苦一个人在深山里孤苦伶仃地过活?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打死我算了!”

        婆婆将目光贪恋地盯在儿子的脸上,动了一下她枯瘦的指头,给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自己却从眼角滚下几滴泪珠来:“当年…”

        怀远驹和乐以珍知道婆婆要讲当年的因由了,全神贯注地跪伏在她的身边,仰脸看着她。婆婆却在此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喷出的血星子溅在她唇边嘴角,刺痛了怀远驹的心。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衣袖给婆婆擦着嘴角,乐以珍赶紧起身跟大夫要来了一杯水,喂婆婆喝下去两口。

        婆婆缓过气来,握着怀远驹的手说道:“其实咱们娘俩儿的命运,从你跟着怀良氏踏出家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而且不能更改了…本来你走后的一段时间,虽然我见不到你也是忧心,可事情还算平静。后来芙儿擅自闯进怀府要人,大概是提醒了怀良氏,她一定是意识到,要想留住你一生为她所用,就必须要斩草除根…”

        “芙儿失踪后不久,有一天晚上,怀良氏亲自到咱们家去,她对我说,你的命就捏在她的手中,不仅仅是那个时候,而是你一生的命运都捏在她的手中,因为她的手中有怀氏家族的宗符,她随时可以扣你一个触犯宗规族矩地罪名,用宗法家规处决了你,她问我是愿意要儿子的尸体,还是愿意让儿子一生荣华富贵…那宗符的事情我知道,以前老太爷喝醉酒的时候,在我面前抱怨过…如果那东西的权威连老太爷都忌怯几分,我一个贫弱的女子又能怎么样?我只能答应她,远远地离开安平,一生都不见你…”

        婆婆提起当年的事来,回忆起那时候自己的无助和哀伤,幽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本来我答应怀良氏,住到一个她安排的地方,可是那天夜里,我越想越不对,如此一来我们母子二人的命都掌握在她地手中,如果哪天她想让你做些什么坏事,再拿我的命来威胁你,那岂不是更加可悲?好在那时候我还算年轻,体力好,晚上我趁两个看守的婆子打瞌睡地功夫,打晕了她们逃跑了,以后…我就隐在神君山中…”

        “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贪图怀家的钱财,才害得娘下半生餐风饮露,与狼虫为伴,我不是人!”怀远驹愧悔难当,用自己的额头死命地磕着木榻的边沿,发出“笃笃”地声响。。

        婆婆心疼儿子,扶住他的头:“别难过,人这一生…不一定要大富大贵才算好,我这二十年生活在山里,清心净气,没有是非纷争,未尝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怀良氏倒是一辈子锦绣富足,我看她倒未见得比我活得更舒适…山中岁月自有一番美妙之处,只是…”老太太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捧着儿子的脸泪水涟涟,“只是我想起我儿的时候,心里会痛…”

        怀远驹将头埋在婆婆的胸前,哭哑着嗓子说道:“娘…你早就该下山来找我,你应该相信你儿子,早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我了!你为什么不下山来打听打听?”

        婆婆欣慰地笑了一下:“早又如何?晚又如何?相见就好。我还算是有福气地人。临死前见了儿子媳妇。还见到了我地两个孙女。你不必过于愧疚。我这一年过得很好。有人伺候着。暖汤热茶。绫罗绸缎。这都是我儿媳妇孝顺地呢。我还有什么遗憾?那日你在门外。我就隔着门缝将你看了个清清楚楚。本来我想。这一辈子还能再见我儿子一面。死也无憾了。哪曾想老天爷垂怜我。我还有今天这样与儿子面对面说话儿地时候。我还求什么?我知足了…”

        怀远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有人敲门。乐以珍起身开门。见是这家医馆地老大夫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药:“解毒地药。给老太太喝下…还能挺一阵子。”

        乐以珍抹了一把脸上地泪水。将过药碗:“有劳先生。容日后感谢。”

        那老大夫叹口气。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乐以珍端着药碗回到榻前。扶着婆婆地头。将药喂了下去。又给她喝了几口水。婆婆说了半天地话。又喝了大碗地药。消耗了不少地体力。躺在那里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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