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黑衣素服,眼眶红肿湿润,齐耳的短发未能减弱半分她的楚楚可怜。她手捧妹妹的遗像,被人搀扶至芦苇垫子边,还不待身边人给她安置好,她便脱力跌坐了在垫子上,边上人惊呼一声:“德珍!!”
那声疾呼,仿佛担心她是玉做的人,拥有着被摔碎的危机。
兴致缺缺的仲寅帛,转回本要离开的脚步,冷傲的眼神挪移至那女子身上。
“德珍,你这样不行。”蘸白提醒着她要守的规矩。
德珍不为所动,虚弱地将遗像递给蘸白,蘸白担忧地看着她,最后咬咬牙去将遗像摆放好。
仲寅帛饶有趣味地看着地上的那女子,她不能跪自己的妹妹,但她太虚弱了,只能那样颓丧哀切地坐着。
她的眼泪,好似不是她自己的一般,平白无故的下坠,周遭许多人已经泣不成声,却只有她流泪的方式,让人感受到了一种绝望的悲伤,那对眼前置若罔闻的神情,那双失去焦点的眼睛,不由得让人内心抽痛了一下。
她是谁?
又为何那样无声的流泪?
骄傲的仲寅帛在这一天开启了诸多的第一次,也包括——
初次得知人间四月天,尚有一名女子,当她悲伤的时候,能美得那样不动声色,令人目不转睛。
春慢荒唐懒理人(三)
仲寅帛自己也忘了是怎么跟到殡仪馆来的,在这场本以为会枯燥的葬礼中,内心的某些东西被奇异地唤醒。更古怪的是,他并不排斥那股复苏的力量,任由它那样萌动着。
岑老先生并不诧异他的出现,听之任之,十分坦然。又似乎是被孙女的死弄得心力交瘁,无暇顾及来意荒唐的外人。
在这个走过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眼中,再荒唐的事,都没有他年轻而可爱的孙女就那样仓促死去来得荒唐,他已经被打击地无力还击,因而再也没人能够伤害他。
然而蘸白的情绪却几近暴烈,他这个当哥哥的,算是葬礼中最忙碌的人。偶尔瞥见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仲寅帛,只当他是陌生的宾客,直到他看见周子康与他低头私语,这才理清了关系。
仲寅帛始料不及地挨了一拳,初时怔愣了片刻,待醒过神来,见周子康和岑家人死死拦住愤怒中的蘸白,露出一记挑衅的眼神,流血的嘴角冷蔑地上扬,“岑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语气中有着捕捉不着的锋利的痕迹。
蘸白神经,苦苦按捺着殴打他的冲动,抖开架着他胳膊的二人,爆喝怒吼:“你们给我放开!”
周子康哪里敢松手,要是这事情闹大了,他先前的奔波劳累不就白费了麽?再者,仲寅帛已经挂了彩,若是放任蘸白再动手,估计双方都讨不了好。
僵持中,淳中赶至,瞥见一脸阴郁的仲寅帛,也来不及制止蘸白,而是先向仲寅帛道了歉。
仲寅帛紧抿嘴角,被蘸白那双着怒火的眼睛死死锁住,无视蘸白的叫嚣,他将嘴角一扯,“岑先生,我的提议您有考虑过了麽?”
淳中回过头来,但并不接话。
见对方不给他设置圈套的机会,仲寅帛继续说道:“我觉得这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有益处的,你想要的,我能提供,至于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淳中打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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