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让拉过爷爷苍老粗糙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捧在心口,“姐姐都会牵着我送我去学校,还会给零花钱。爷爷,今天我不想去学校,就呆在家里。明天你能带我去上学麽?我可以不要零花钱。”
老爷子不知道是否很欣慰,觉得这孩子没有白疼,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的,明天爷爷带你去上学。”
见他们爷孙有商有量的,慧珠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自己那粉嘟嘟讨人喜欢的儿子,撇撇嘴,走开了。
德珍下午一点钟醒了,春天的太阳在这个点才暖和,僵硬冰冷的身体也随之复苏,她看了眼时钟,并不打算继续睡下去。此时慧珠不在家,她简单的吃了点什么,爷爷和礼让正在玩跳棋,问她:“你爸爸的腿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
老爷子沉吟一会儿,“叫他以后不要再去爬山了。”
德珍停了一下筷子,看着白发苍苍的爷爷,咬了一下唇,答应道:“好。”
事实上,德珍一直以为爷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不光是前半生经营的事业,还是后半生经营的家庭。然而,老天爷总是在考验他,令他体会了丧妻失子的痛后,又让他失去了一个孙女,那个几乎在他膝盖上长大的孙女。
毋庸置疑,黎阑是这个家中的快乐制造机。
“你该如何评价一个女孩呢?”
可爱?善良?纯真?率性?
还是无理取闹?任性妄为?毫无教养?出离叛逆?
形容一个人的词汇有许多,但黎阑就是黎阑,我们是无法评价一个快乐的灵魂的,它不能用尺子度量,也不能用天平去称重,除了被那份毫无所求的快乐感染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德珍很钟爱这个妹妹,见到她,烦恼就会少去。别人依靠智慧和技巧去博取他人的关注,脑子里储存着一系列的障眼法来迷惑人,黎阑却不一样,她似乎天生就是个魔法师,清楚何时该让帽子里的兔子消失又从里头掏出一对鸽子来换观众的掌声。
黎阑,是她了不起的,值得被疼爱一生的妹妹,同时也是个好孩儿,她应该一直那么幸福快乐地活下去。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那样慌张的死去了,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
想到这里,德珍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爷爷清楚的知道自己孙女的眼眶有湿了,却只是扳回孙子好奇的小脑袋,不让他去看长姐强忍哽咽的样子,“该你下了,宝贝儿。”
礼让嘴,只好将视线挪回财色的棋盘上,懵懵懂懂的感受着家中悲伤的气氛。
接近傍晚的时候,德珍接到了蘸白的电话,蘸白的语气掩饰不住的气愤而着急,却硬是让德珍把电话交给爷爷来听。若是换在平时,德珍或许二话不说就去把爷爷找来,但今天,她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哥,你和爷爷是否有事情瞒着我?”
蘸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这问题答不上来。
“果然有事情是吗?不能告诉我的?”
蘸白忍了忍,说道:“没有什么事。”
“那我打电话给大嫂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还没等她说完,蘸白抢断了她的话:“德珍,我们葬不了黎阑了!”
“……什么?”
蘸白沮丧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今天我们不能给黎阑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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