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总有两个小女孩坐在檐廊下剥花生吃,雨声与风铃声化为一体,她俩伸出手去接檐外的雨线,手心被雨滴打得发痒了,便咯咯笑作一团。一夜大雨,香樟叶落了一滴,天地阒静,她们一人一双红雨鞋,牵着手踩着积水去上学。
彼时,她们都是看着风吹落叶跑都会觉得好笑的年纪,一晃眼,她们都长大了,一个成了他心上的皱纹,另一个成长的美丽动人,却在自己的爱情里不得要领。
慧珠偶尔在背地里冷嘲热讽,叹王槿鸢好福气,女儿被这般重视,言语中像是在替自己丈夫鸣不平,又尖酸附上善恶有报之词,恨不得黎阑的鬼魂半夜回来找老爷子算账一般。
对这些,岑润荩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不怕黎阑鬼魂来找既是了,他甚至还有些期待呢。只不过,黎阑连半个梦也未托给他,这真是一件叫人丧气的事情啊。
仲寅帛跟在蘸白身后进了岑家,宝凛递来厚厚的毛巾,他接过去,转身递给身后的德珍。德珍看了很久,长舒一口气,接过毛巾别过头去。男人对这已经很满意,拿起剩下那块,迅速擦干自己的头发和面庞,身上的衣物湿得能拧出一斤水,却也顾不上了。
进了客厅,岑慎其夫妇坐在沙发上,薰爱抱着孩子坐在另外一边。德珍叫了一声爸爸妈妈,不做停留,往爷爷书房走去。仲寅帛紧随其上。
岑润荩的书房有教堂般高大的木棂窗户,匠人出身的他讲究采光,天气好的时候,在阳光照耀下光线穿透那一片片明亮,放射状的光束落在栗色木地板上,光里纤尘毕现。
这样一间屋,用来喝茶看书听古典乐再适合不过,但风花雪月之外,有时也会夹带柴米油盐的现实。
岑润荩看着眼前这对湿哒哒的青年男女,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坐等这天,他希望看到这个骄傲过分的年轻人能认识到自己的狭隘,也希望自己的孙女能意识到范畴内可以做的妥协。
不负众望的,仲寅帛爱着德珍,但他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花哨的拳法套路太过迂回,远不及德珍一击重击。如今将自己弄成这般狼狈的局面,是笨,也是愚蠢,让人怜悯。
岑润荩尚未开口,他已经率先提裤跪下了,“我错了,那天的话,我收回。”
单刀直入,简单明了。
岑润荩看着他潮湿的发顶,再看德珍,她的嘴唇微抖,脸色煞白,鼻子微红,长睫毛三两根并作一块,眼里水光一片。
“德珍,你如何说?”岑润荩发问。
“对不起,爷爷。”她垂落着脑袋,心中五味陈杂,她不应在家门口与男人纠缠闹事败坏门风,更不应将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叫长辈无限担忧。
岑润荩已知她的觉悟,沉默片刻,转而看向地上那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起来吧,我不值得你跪。”
回想一年前,这年轻人有备而来,条理清楚步步为营讲述了他的目的并亮出他漂亮的底牌,他那不择手段不可一世的气概,后来想起来是会让人发笑的一种印象,或许,是他太年轻,而他却太老。
一年前仲寅帛的十分钟,岑润荩从头到尾未有只言片语的答复,而仲寅帛也是胸有成竹的说完即离开,一把灰交换一个活人,谁都知道岑润荩会选择谁。
“德珍,你也听好了,爷爷老了,看的事足够多,活得也足够久,你不要拗,好好的,仔仔细细看看你脚边这个人,他是什么样的。爷爷可怜他,你知道吗?”
德珍只觉残酷,这段感情就如看一幅画的心情,置身事外的欣赏自然是一种浪漫的美好,但画者却往往代价高昂,必要的时候,自我牺牲必不可少。她以为尝到痛苦的滋味便足够了,爷爷的意思却是让她从头到尾再梳理一遍,他并不满意她现在所作的答案。
“爷爷,我的确爱过这个人,后来逐步消耗殆尽陷入困劲,也符合自然情理。我只觉得我与他之间气数已尽,多说无益。”
“不,孩子,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你深谙自己的坚持,却不是很了解他的偏执,我叫你可怜他,并非让你重修旧好,而是你要为今天之后的事做好打算,如若不然,他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岑润荩目光如炬,转而对仲寅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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