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情里一旦缺乏固执,便不再重要。
海上繁花(二)
横城边郊的小镇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来了一位访客。
她深具女子的美丽气质,言谈举止带有浅淡的异国腔调,她在打听一个人,一个方向,路人折服在她天使般的微笑里,恍恍惚惚地为她指明去向,她道谢而去,在人们心中塑造了一个美丽童话。
德珍重新戴上墨镜,小镇上的路并不平坦,她显然还在与新车磨合,但还不至于不耐。她心里是有期盼的。
这个叫邱清乾的孩子显然在当地十分知名,也对,年仅十六岁就考上了医科,虽不及云越那般病态的天才,但也称得上是极具天赋的。如若不然,也不至于以模仿生的姿态被人们津津乐道。
小镇颇大,穿行一公里,她终于断断续续的摸到了这户姓“邱”的人家。
这是上世纪的建筑,二层连体小洋楼,邻居之间共墙而生,是一种别样的“不分彼此”,房屋是成排而立的,一排住有十几户人家,每家每户用植物隔开,进门大道上种着双行水杉,杉木是健壮粗大的,叶子浓绿,笔直入天,十分壮美。
邱家院子里种着四五棵芭蕉树,树下散养着几只鸡,门口种有青柏,代表男主人已经不在。红陶盆里种着木绣球,蓝白两色为主,紫红艳黄相间,显得十分有情趣。
德珍触手摸了摸那可爱的硕大花团,嘴角不禁上扬。
她想起了最近看的鸳鸯蝴蝶派作家写的《秋海棠》,作者秦瘦鸥也精于花草种植,用稿费积蓄买了一个园子,在里头栽种奇花异树,譬如素心腊梅、天竹、白丁香、垂丝海棠、玉桂树等等。他还写过一本《花语》,笔法工雅,怡情养性,实乃中国园艺文学之发端。
邱家庭院比不上名家金贵,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展现一个个烟尘久远的逍遥故事。也没有岑家那样茂盛野趣,是婆婆传给媳妇的财产,是岑氏子孙挖掘乐趣的所在。邱家庭院是生活化的,疏密有致,从植物的枝叶到根茎都充满光线,在德珍眼里看来,这很像一个能培养出医科生的庭院。
卡雷尔·恰佩克写过一个很有名的园丁日记《一个园丁的一年》,说园丁可不是闻闻玫瑰的香味而已,他是要历经四季的艰辛,从春天的积肥,收集尿肥、鸟粪、烂叶子、蟹壳、贝壳灰、死猫开始,到夏天不能出游,守着植物浇水,直到冬天万物凋零,园丁最大的享受,是在暖炉边看植物商品目录,准备订购来年种植的花草。
邱家的庭院,不具备那么多繁重的筹备,它是施施然的,但很显然,它有一双手辛勤打理。
德珍站在这连院门也没有的庭院前良久,在张嘴之前,她已经得到了有关于邱清乾这个人的庞大线索。终于,她鼓起勇气踏入这庭院,扑面而来尽是陌生气息。
敲了敲门,她朝左邻右舍张望了一下,三点钟,整个社区都静悄悄的。
她意料这次拜访不会那么顺利,等了片刻,仍无人应答,她便回到了自己车上。她将黎阑的日记带在身边,闲时便拿出来读,这与她先前得到的那些隐晦的只言片语不同,这本日记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撇开当事人已不再这一点来说,这日记本身是会叫人咧嘴哈哈大笑的有趣读物,黎阑的初恋与她完全不同,这是个让人笑出眼泪的故事。
德珍回想起从前黎阑的那份骄傲,如果她还活着,她那个“要嫁给男人中的精英,精英中的人才,人才中的王子”的愿望,或许真的能够实现呢。因为她的阿乾,根本就是为她的愿望量身定制的男生啊。
日记很厚,直到她读完半本,社区里才有人活动的迹象,大抵是上学的孩童放学回家了,或者是外出工作的大人下班了。据她打听得知的那些痕迹拼凑,邱清乾由寡居的奶奶带大,父母在外经营生意,一直无暇照看他,因而他的童年都是在这个小镇度过的。
而他的奶奶邱新月,是个不好相与的老人家,性格古怪,曾经一度与邻里关系十分紧张,小镇颇大,她的名气也不小。
德珍是在傍晚五点等到这位老人家归来的,她身材矮小瘦弱,显得身上的夏衫十分宽松,手上提着一只布包,脚上是千层底布鞋,头上戴着一顶印着旅游团字样的帽子,看样子是位洁净节俭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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