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反之,当时求死心切。
德珍一阵无语,这个男人心有多大多狠,她不得而知,但她还是会继续问下去。“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和云越的事?”
听到那个久远的名字,仲寅帛恍惚了一下,“过云越吗?”
“嗯,过云越,我的未婚夫。”
他抿起嘴角,像是微笑,谨慎的语气略带一丝狡猾,“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不问的。”
“为什么?”
“不能把情敌的身份落实啊。”他心里清楚,和活人争尚有胜算,但和死人争必输无疑,因此他宁可选择一辈子不提。
德珍无语失笑,他胆子竟那么小!
二人沉默良久,德珍尚记得医生严令禁止他说话,她却犹如洞窟里惹取经僧人破戒的妖精一般,一而再再而三让他破例。
“云越的家在德文郡,他在十二岁被确诊患有轻度自闭,他有个堂兄也有相似的病症,但比他严重许多,有一次,他亲眼看见堂兄面对女士裸露足部神志发狂,他被吓坏了,从此不再出门。他是个漂亮的男孩子,而且很聪明,他是我的嬷嬷孙子,所有人都很疼爱他,我把他当做哥哥,喜欢弄乱他的房间,然后看他将所有东西一件不差的放回原处。他记性很好,但从来不会报复我。我喜欢他,我不在乎他是否残缺,所以我俩订婚了。”
“我不想听……”单人床上的男人憋了很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德珍冰了冰他的额头,上头是湿亮滑腻的,显然麻药褪去之后他很不好受。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劝说他离开家去参加罗斯柴尔德家一位小姐的婚礼,我为此沾沾自喜,但是车子开到半路,他开始疯狂的捶打车窗,要求下车,我妈妈当时也在车里,她被吓坏了,而我还在试着安慰云越劝服他兑现与我先前的承诺,他试着忍耐了一阵,车子于是又开了一阵,但是当他第二次发狂的时候,妈妈受不了了,她命令司机停车,让后面运行李的车送云越回去。我想陪云越回去,但妈妈制止了我。那一天,是云越与我在人世间最后一面。几天后,我与朋友结伴去了非洲,旅程结束后我被告知云越已经离开人世多时,他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开车离家,他从未开过车,三天后人们在海边的悬崖上找到了他的尸体,嬷嬷没有让人通知我他去世的消息,因为,云越离家是要去伦敦找我……”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对人诉说这段往事,云越云越,连名字也彻底温柔,他是爱她的,为了证明他不是无法战胜心魔的懦夫,他鼓起勇气来找她……
结局是令人不快的,她莫名失去了丈夫,恍恍惚惚的长大,直到最后都没人揪着她的领子责怪过她。
是你害死了她——这句话,她不曾从任何人嘴里听说过。
上流社会的人们区别于低级社会的准则就是拥有克制情绪的能力,他们心里藏了秘密,他们的衣柜藏了许多骷髅,他们的情感是高级的,他们不轻易流露仇恨。
相比起在弟弟灵前辈母亲强加罪责的仲寅帛,她可以说是幸运的,但她从未为此感到庆幸过。
“当初为什么要放弃我?”
这个提问,此刻她已经不需要他回答。
海上繁花(六)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她与这个男人是有共同之处的,他们都缺乏对幸福的信力,选择了自我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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