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时分,是梁宝们一生中永远忘不掉的时刻。也就是说,他们从没享受过这么甜美的睡眠,也没经历过这么痛心摧骨的起床。天亮前,梁宝又起了一次夜。他对着东方天际亲切而朦胧的鱼肚白,打了个缠绵的哈欠,又回到炕上,呼呼大睡。不大时,他就被尖厉的哨声吵醒了。张驴儿,李大棉袄,还有点长猴子,几个人站在窗外,把玻璃敲得砰砰响。李大棉袄嘟嘟吹哨,猴子拍玻璃,张驴儿主要负责敲女生的窗。梁宝看见他站在女生的窗帘前,一边敲窗,一边抻着脖子寻找缝隙。后来三个人进屋了。不愿起床的被掀开了被子。有的叫,有的骂,有的求情,张驴儿说概不准假。女生那面只走出一个人。梁宝见她眼睛虚肿,强作笑颜和张驴儿打招呼。张驴儿直着眼瞅女生的屋门,他喊了一声,就径直推门而入。同时,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叫声,张驴儿又退了回来。梁室看看张驴儿,想象都有谁发出尖叫。
正在他想象张驴儿闯进女生屋里、她们还在穿衣的情景时,张驴儿掀开了他的被头。
“起来吧。”
“我脚崴了。”
“我认得你。第一天就认识了。”
“我一步都走不动。”
“昨天你装了一天筐。”
“两只脚都崴了。”
“你拄着锨,站了一天。”
“求求你,让我养一天吧。”
“不怕扣工分吗?”
“什么叫扣工分?”
“就是说,今个儿不上班,等于昨个儿白干。”
“这不赔了吗?”
“你还是别装死吧。”
“真的崴了,我要能走,你批斗我!”
“我看你也离这不远了。”
梁宝想不到张驴儿咬起牙根来脸色这么难看。他还想,怪不得张驴儿在坝上一声吆喝,把农民们吓得浑身发颤,原来他这么厉害。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大个子与猴子吵了起来。
“猴子,你卖啥腚?”
“我只是要你赶快起床。”
“老子不起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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