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抬起头来傻笑着:“嘿嘿,胡师傅,睡不着瞎忙活忙活。”
“老金你行啊,来了这么几天就干上好活儿啦,”我坐在他的对面说,“我他妈削尖了脑袋才找了这么个好活儿,你倒好,一下子就给我抢去了。”
“胡师傅真能笑话我,这还不是政府照顾我嘛。”
“你不'钻挤',政府照顾你个屁!说说,你是怎么'舔摸'杨队的?”
老金仿佛沉浸在无尽的喜悦当中,笑嘻嘻地说:嘿嘿,也没什么,我就是经常给杨队写写思想汇报什么的……这个咱懂,我在村里是干会计的呢。我吧,我就是这些日子经常往队部里跑,给政府打打水啦,抹抹桌子捶捶背啦……嘿嘿,政府都挺喜欢我的,说我人老实,能干活,身体也好,脑子也灵活,腿脚也利落……说这些话的时候,这老家伙居然动了感情,从两条蚯蚓般的眼缝里流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这些泪水被灯光一照,像一溜溜闪光的尿。
老金那边喋喋不休,我这边就犯上了嘀咕,这老家伙不会把我曾经“帮助”过他的事情跟杨队汇报了吧?万一他惹不起老鹞子,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我怎么办?尽管杨队现在还没对我怎么样,但看杨队那个城府,不会攒一块儿收拾我吧?我打断了老金:“你还记得你刚来那天的事儿吧?”
“怎么不记得?你是个好人!你没打我,”老金擦一把眼泪,突然激动起来,“那个姓姚的不是个玩意儿,我跟杨队都说了,我说总有一天我要去医院拍片子,告他个伤害罪!妈妈的,欺负老实人。”
哈哈,法盲一个!这时候才想起来鉴定伤势?证据早没啦!我没有反驳他,隐隐觉得杨队突然跟老鹞子翻脸,与老金和林武的“眼药”有很大关系……我没有说话,直接躺下睡了。老金缝着裤子,轻声唱上了:“借灯光,我赶忙飞针走线,绱一双新鞋儿好给他穿……郎个里个郎……我和那六兄弟,心心相连,看起来他倒可陪俺终身……”
呱嗒呱嗒——大虎在走廊上拼命地拖地板。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我无力地倚在床上,一点一点地回忆走过的岁月,头痛欲裂。
我觉得我一生所有的耻辱与艰涩,都在这里提前到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老鹞子过来叫醒了我:“老四,该你了,哥哥睡一会儿。”
我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有零星的几个人在伸胳膊抡腿地锻炼身体。老辛精神很好地站在走廊头上的黑影里,嘴里叨念着什么,不时猛力点一下头,好象是在给自己鼓气。我从值班桌子旁边拎了一个凳子走过去,冲他的背影说:“嗨,辛哥在跟谁说话呐。”
老辛转过头来笑了笑:“哈哈,自言自语!发闷了找话儿说呗。”
我把凳子往前一推:“辛哥,坐会儿吧,面壁不是个轻快活儿。”
老辛扫了我一眼:“你不怕扣你的分啊,哥哥现在是反改造分子呢。”
我打着哈欠坐下了,自己点了一根烟不再说话。
我发现,老鹞子时不时地去我们屋里跟老金搭讪,目光闪烁。
早上出工的时候,杨队破天荒的来了,很严肃地看着犯人们一个一个的出去了,啪地一摔铁门朝走廊里走来。我正坐在老辛旁边搓眼皮,抬头见杨队过来,连忙站起来,讪笑着说:“杨队,这么早啊……我一宿没睡呢。”
“睡去吧,”杨队摆了一下手,“辛明春你跟我来办公室。”
无聊了就睡吧……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多,起来的时候见宫小雷和老金坐在床上打扑克,老金赤裸的上身画了不少的性器官,眉头中间凸起老高,好象挨了不少“琵琶”的样子。见我起来了,老金脸红脖子粗地嚷嚷道:“大兄弟,你给评评理,'二人够'(一种扑克玩法)让不让'挂大虎'的?为什么六个人可以挂,两个人就不行?”
我估计是宫小雷跟人家耍赖,你老金闲着没事操自己的闺女,就应该折腾折腾你,我笑着说:“二人够就是不让挂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玩儿牌?老金,别怕,一会儿你赢了我替你砸他琵琶。”
老金嘟囔了一句什么,低下脑袋又忙着发牌,我拿着脸盆走了出去。经过面壁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朝那里瞅了一眼,老辛还在那里笔直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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