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灯开了,一片银赤色的光立刻洪水一样溢满室内,玻璃幕墙明晃晃的,整个空间很像一个硕大的游泳池。
我经常有这样的联想。尤其是白天,日光倾泻进来的时候,将每张脸模糊成一片动荡的粉红色,那就更像了。有的人直直往前游,有的人与人结伴踩水,有的正浮出或潜入水面。当然,更多人是在水下一潜一整天,久而久之,就闷死了。
我把我的联想跟他讲,指指隔断横梁,“以此为水平线。”
他做出抹汗的姿势,说:“你在控诉我吗?”
我倒了几粒&p;巧克力豆给他,“咀嚼可以缓解紧张情绪。其实我想说的是,对您来说是事业,对我们来说,无非是工作。工作一久,就失去了热情。一个人能感觉到痛苦其实不是坏事,像我们好多人是不知道痛痒的。”
他说:“你很会做思想工作。”
我说:“不知道有没有用?”
“任何善意都是有用的……可以走了吗?”
“去,哪里?”我一惊。
他很可爱地嚼着我的巧克力豆,说:“我饿了,你这玩意不够塞牙缝,不如陪我去吃点东西?”
我们在附近的金鼎轩吃夜宵,席间因为都谈到小时候喜欢吃水果罐头,便提议留点胃口去寻找童年时的滋味。结果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罐头还不好买,找了好几家便利店,方才搞到两瓶。
出了店门,我们俩直接坐在马路牙子吃。那样子应该是很古怪的,死冷寒天的,我们两个道貌岸然的成年人,像孩子一样一勺一勺挖着冷冰冰的水果吃。要不是装束的正经,别人会把我们当成乞丐吧。
两个同病相怜的小乞丐,这个念头让我颇觉温暖。我瞅瞅他,忽然扑哧笑出声来。
他说笑什么笑,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两个风餐露宿的流浪儿。”
“你是在暗示我穿着没品?哪”他放下罐头,凑到我边上,抓着自己的衣领说,“衬衫是r,西装是,听过这个牌子吗?意大利货色。”又撸起袖子,指着腕表,“江诗丹顿,总知道吧。”
我知道他在逗我,愈发笑不可抑,“你这样子,像个暴发户。”
他点点头,很无辜地说:“跟你坦白,我家里金碧辉煌的,打造得像皇宫,我也跟其他暴发户一样喜欢用古董和书籍做装饰。只不过口味不能与时俱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怎么也做不到。胃本身是糙的,装模作样的话自己受罪。这玩意,”他把罐头重新举起来,“比较合我口味。你不觉得很好吃?”
“我的胃都要冻麻了。”
“可是,我觉得很甜蜜。”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双关语,脸倒是热辣辣地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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