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康托勉强挤出这个字来,里面充满了焦虑、期待、以及一丝丝狡诘。他想要假装冷漠超然,可他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他很惊讶自己的头脑尽管失去了冷静,可居然还有一部分仍然很正常。怎么第一个打电话来的总是记者呢?“是我,”他语气肯定地说,“我是伊西多尔…康托教授。”伊西多尔…康托?天哪,听上去就像是陌生人!“有事儿吗?”
“我很荣幸地祝贺您赢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康托并不在意那些华而不实的词语。这对他不起作用。“我想请您谈谈有什么感想。”
“感想?不,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康托想起迪维尼奥()遇到过的尴尬:一位记者向他表示祝贺,祝贺他获得了诺贝尔奖,维格诺德也公开承认自己很高兴获奖。不料,事后证明,维格诺德那次高兴得太早了,那位记者将获奖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年。
“康托教授!”伦德霍尔姆听上去很气愤,“你总不至于认为我从斯德哥尔摩打电话来是跟你开玩笑吧?”
“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是从斯德哥尔摩打来的呢?”康托认为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哪怕因此可能会冒犯那位打电话来的人。况且,他此刻感觉良好。
“我告诉您《瑞典日报》的电话号码。”伦德霍尔姆回敬说,“您可以打电话到斯德哥尔摩来找我。”
“你别介意,”康托回答说,现在他已经非常得意了。“我会谈的,不过,不是现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
“您赢得诺贝尔奖以后有什么感想?”康托几乎可以看见那人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了。
“坦率地说,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将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强调地重复了一遍。“因为这不仅是一份巨大的荣誉,而且是对我们一起合作的整个团队这么多年努力的一种肯定。”
这是一种很虚的回答,大多数记者,特别是瑞典的记者,都会认为这仅仅是表面形式。伦德霍尔姆虽然是正规媒体的记者,也需要某种内容更加丰富的东西。于是,他换了种方式问:“教授,您准备怎么安排这笔诺贝尔奖金?你决定怎么花这笔钱了吗?”
康托大吃一惊。获奖后第一次发言该怎么说,他已经练习了很多遍,却从来没有认真地想到过钱。“不……不,当然没有。”
康托这个回答非常自然,可那位记者的声音听上去却充满了怀疑:“你知道奖金的数量究竟有多少吗?”
康托再次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准备。他的回答十分迟疑,给人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感觉。这正是那位记者在这种场合下最乐意听见的,他当然误以为康托是对钱财不感兴趣。“嗯,听说数目很大,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
斯德哥尔摩那位记者的电话刚挂断,康托就打开收音机。他晚了一两秒钟,错过了几个关键词。“……今年的诺贝尔奖基本上名花有主。文学奖获得者将在下周揭晓。”
该死!康托想,是等7点钟的新闻听获奖名单,还是打电话到电台去?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做。第一个电话之后马上就有电话进来了。这次是克劳斯打来的。
“艾西,”他的声音热烈兴奋,真挚的喜悦似乎由电话那头流淌了过来。“希望我是最早向你表示祝贺的人。你获得诺贝尔奖真的当之无愧。这证明我知道如何挑选候选人。”
康托开始说一些表示谦虚的话,但他气恼地发现,克劳斯竟然停顿不语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一定会觉得很有趣的。你猜勒瑟马(r)刚才在广播里播报这条消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我确实一无所知。”康托回答说,“我连勒瑟马是谁都不知道。”
“美国波士顿公共电视台的播音员。这无关紧要。你不妨,”克劳斯巧妙地劝诱道,“猜猜看他是怎么说的。”
“那好吧,”康托决定开个玩笑,“中西部癌症研究专家赢得了诺贝尔奖。”
“错了,”克劳斯得逞了。“勒瑟马一上来就说,'哈佛又一次赢得了诺贝尔奖。'真奈何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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