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捏了你三下。这是我妈妈告诉给我的暗号,轻轻地捏三下代表我爱你。我想他们一辈子都在用这个暗号。排队的时候、等飞机的时候或者只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握着彼此的手,轻轻地在对方的手上捏三下。我对父亲说再见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捏了三下。医生告诉我,这也许是他正在好转的信号。”
保罗努力地回想,当时他握着父亲的手,父亲的手在抽动。一下?两下?或者是三下?他说不清楚。
春天/夏天
自然给所有的物种上“存活”这一课的时候,最先使用的就是疼痛这种负面力量。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和澳大利亚麦考瑞大学共同进行的研究中,他们通过扫描技术来观察大脑前扣带回皮层(也就是所谓的“痛感中心”)的活动。他们发现,当人们被一个社会团体或一个社交网排除在外时,他们的孤独和心痛在大脑中形成的活动,跟皮肤灼伤时大脑的反应一样真实。或者可以这样说,对于我们自身的存活来说,属于某一个团体或者与其他人有一定的关联是必需的。就是这样的痛感让我们不停地回归,找到归属感,痛感才会消失。
同时,如果我们陷入了爱情,内啡肽就会在体内释放,从而影响大脑的“*中心”。众所周知,这不仅会暂时性地降低我们的智商,还会阻止长期、客观记忆的形成。这样一来,我们就会不停地犯同样的错误。
人们发现,群居的物种,拿犬科或者蹄科动物来说,跟人类有类似的大脑反应。快乐的时候,它们的身体也会释放内啡肽、多巴胺、后叶催产素等类似的荷尔蒙;而如果它们被自己的族群抛弃了,它们的大脑前扣带回皮层也会有疼痛的反应。在我们的世界上,犬科动物(包括狗和狼)对于群体的需求仅次于人类。群居动物更容易出现莽撞的行为,但为了维护整体的利益,它们也有了更高的忍耐性,而独居性物种则不会。人们一直认为,狗和狼的心血管系统在哺乳动物里是最优秀的。狼群经常搜寻和追捕比它们更强壮的猎物,因为在长途跋涉中,它们的耐性更有优势。它们经常翻越陡峭的山脉、穿越寒冷的雪原而不会感到疲劳。
加拿大的研究者在对雪橇犬进行研究时,给它们戴上了心率计算器。那一组爱斯基摩犬的研究结果表明,它们在急速奔跑的时候,心率可达每分钟三百下,这种速率可以持续一个小时——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为,这样的心脏承受能力只在泼妇身上存在。这个结果对于养狗的人来说并不意外,他们早就知道,没有什么动物的心脏承受力可以比狗更好。因此,群居动物拥有对于*和痛感更高级的承受力,也能在情绪的涨落中逗留更长的时间。
——保罗·古斯塔弗森,《愚者的天性》,阿瑟·格林图小说上传分享
流放啤酒乡(1)
“干肉饼,我的最爱!谢谢你。”斯特拉说。
他把买给她的礼物递给了她。机场的商店里,能给狗带的明尼苏达特产非常少。每次他回家,都会给斯特拉带一包pp'美国狗粮品牌。——译者注',但那并不符合她的口味。最终,他想起来应该给塔姆森也带一份礼物。在离登机只有五分钟的时候,他在机场的礼品商店里穿梭。货架上的所有物品似乎都在对他尖叫:“我本来想给你带礼物的,但是我忘了,直到登机前才想起来。”他需要在一个瓷质潜鸟、一瓶糖枫汁(实际上,带一瓶糖枫汁回新英格兰跟带一块儿煤回纽卡斯尔差不多)、一个摇头娃娃和一个里面有伐木巨人抱着蓝色的牛的水晶球之间做出选择。最后他买了水晶球,因为这个最有艺术价值。
他把水晶球拿给斯特拉看,上下摇摇,再把它恢复原位。
“很可爱,它为什么可以这样?”斯特拉问。
“因为里面有水。”他说。
“雪花为什么不会融化呢?”
“因为是塑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做的。”
“我可以吃干肉饼了吗?”
“我们可以带去酒吧,塔姆森会和我在那里碰面。你可以在酒吧的门廊里吃,但别让别人看见,要不然他们也会想要尝一尝。”
麻省吧是一家在美国流浪人协会注册登记的酒吧,那家机构给了它五星,因为它可以提供所有真正无家可归者所需要的东西——一块钱的啤酒,两块钱的威士忌,脏兮兮的小便池和潮湿的卫生间地板,里面豢养了无数的虫子和真菌。暗淡的灯光、模糊的镜面,让你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多老、多秃、多胖或者已经醉成什么样子。点唱机里有乔治·琼斯唱的适合喝酒时听的歌,有马文·盖伊,有艾尔·格林,有迈尔斯·戴维斯的《绝对忧伤》,也有弗兰克·斯纳特拉的《摇摆的情人之歌》。酒吧的木质墙壁上,有小丑的画像和镜子作为装饰;天花板下,货架顶端,一圈大啤酒杯放在托盘里。货架上还有一些陶制的水手半身像,一些瓷器上逼真地呈现了妖怪的形象,大小有实际尺寸的三分之一。“沉默尼尔”是个不苟言笑的吧台男,自1986年世界职棒大赛第六轮比赛,比尔·巴克纳被球“穿裆”之后,他就再也没说过话,甚至再也没有转身去看一眼电视。斯特拉习惯于坐在酒吧的门廊,她其实是被允许进入房间的,但她更喜欢门廊。她说:“说不定,我会撞上某个爱挑刺儿的醉鬼,我甚至可能吃了他,但那个地方实在太让我恶心了,我不得不出来。”
在保罗跟凯伦分居、离婚以及接下来的难熬时光里,这个酒吧成了他的避难所。实际上是因为凯伦说过她不会经常光顾这里,因为她知道他不想在这里遇见她。作为报答,他把北汉普顿酒店的酒吧让给了她,但似乎她并没有像他这么纠结。当然,那意味着,如果她想约会,她得去北汉普顿酒吧,那里有临街的整面玻璃窗——当然,保罗也没有故意到那边儿停车,用望远镜或者什么来监视她。
“旅行家回来了。”保罗进门的时候,他的朋友道尔说。
保罗跟他的朋友们一一打了招呼。道尔曾经是个布鲁斯乐队的鼓手;布瑞克曼是个沙棕色头发,有些肯尼迪风格的曾经的股票经纪人;本德曾经是个摄影师;麦考伊曾是个爵士钢琴演奏家,他经常会被人们这样问:“你很有天赋,你为什么不去纽约呢?”伊冯曾在马萨诸塞州大学负责计算机实验室;道济和米奇都教过心理学,他在马萨诸塞州大学,她在阿莫斯特大学。在麻省吧有个默认的规则,对谁都不要带评判的态度,宽己恕人,接受人们本来的样子。保罗发现在这样的规则下很轻松,就像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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