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初问是怎么回事。
王满分银说:“人家要上二架坡。小东西不讲究,布袜子毛巾全按咱说的来办,可人家要两个元宝,合银元四十块钱。”
老天,这个汪龙彦是疯了。四十块大洋。一块大洋能买三斗麦子,一个教书先生一个的工资也就是十块大洋。任家在官沟卖了二十亩地,也才十几块大洋。这个汪龙彦真不是个东西,把女儿当骡子马卖了。真不要脸。
王满银接着说:“我也说了这不行,当初王保长在赌场一次说死了这件事,现在怎么能再要彩礼呢?可汪家人说,当初孩子才七八岁,现在他又给养了六七年,一年要光多少钱,要四十块大洋不多的。经管一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给点奶水钱不算啥。老任家是有办法的人家,会出的,他然后就把我轰出来了。”
天魁当时一听就吼道,“表叔,咱不出。把咱老任家的人当瓜子了。咱有办法,可不能让人给这么宰。他家也就是一个大板板女子,咱不要了,让他还当初我赢的那些钱来,有那钱咱再娶一个还是不跟玩一样。”
王满银不说话,他只是看着任之初。
任之初也是一句说不说,脸上是痛苦的样子。
五十九、洞房哭声
思谋了一天,任之初老头子决定吃了汪家人的这一壶。本来这件事的开始,就跟闹着玩一样,两个赌徒在赌场上拿另一个人的一生作赌注。要不是赶上王和安多事,硬把这事给弄成了,也许天下没有这一件留给别人当笑话的事情。
任之初老头子知道,人做事谋事要走正道。走正道,磕绊就少。走歪门邪道道,后边的是是非非也就多,烦人的时候也就多。可是当初,因为自己贪图便宜,也就容许了这件事情。现在看来,老天爷是公正的,他想占人的便宜没有占上,现在弄不好还要多出一些钱。多出的部分,也算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
任之初把一口憋在心里的气,长长地呼了出来。他拿定了主意。
可是儿子天魁不干,他觉得这是汪家在欺负人,自有那些可怜的无能的没出息的人才会吃这一套。老任家在本地好歹也算是一户名字叫得响的人家,怎么能让别人给上成一次二架坡。
妈的,说话不算话,真是个活王八。
当任之初把自己任决定跟两个儿子天魁和天星说出来时,天魁生气地骂道,“爹,你是疯啦,钱多得没处去了吗?你不会去嫖吗?你不会去赌吗?怎么把钱朝这没名堂的地方塞,当心让人笑话。”
任之初说,“娃啊,吃亏就是占便宜,咱们住在山沟,人家住房在集镇,镇子上的女儿本身就不愿意来。咱多出些钱,好歹叫事情成,也算是让一个镇子上的女孩子嫁到山沟里来了,这是光彩事,不丢人。”
天魁不言语了。任之初再问天星。天星半天不说话。自从出了天魁和菜叶的那件事,任之初也觉得天星太老实,可怜,正好这时有一条小沟名叫官沟的地方,有人卖地,任之初就卖了这二十亩坡地。那一条沟长有七八里,里边没有一户人家,可地肥得厉害,种啥成啥,于是就拿主意卖了这地和山林。天星说从山下送粪去那里太远,就把牛圈盖在了那里,直接在那里积肥,后来嫌回来吃饭太远,就又在那里盖了两间房,和菜叶搬了上去。家虽然没有分,可住房得相差七八里,一家人倒象是两家了。
现在任之初问天星,天星回答:“我听爹的,你说的不会错。”
老任家这几年光钱花得有点多。买地,盖房,再加上菜叶生了儿子,做满月,过岁,一直事情没断。现在一下子要凑四十块大洋,很有点困难。可任之初是个要强的人,你不是不想嫁过来吗,我偏要娶你。他尽力地想着办法凑钱。家里的存粮卖了,家里的存麻也卖了,一头小牛民卖了,到最后,连老婆的一对金耳环也拿出来换了银子,可手头的钱才二十多块。
看来只有去借了。这样的事情,最好是借整数。借一块两块,等于没借,可借得多了,谁家又有这么多的钱?任之初平日爱说爱笑的样子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张愁苦的脸。
正在老头子着争的时候,天魁从自己的房子拿出了十几块大洋,赖洋洋地往老爹面前一扔,说:“这是我耍赖钱的老本,我全拿出来了。汪家的女子有什么好?你非要买她,要我看,买骡子买马不比买人有意思?”
任之初笑骂着,“你个狗日的,有钱不给老子拿出来,诚心要老子好看。娶媳妇是给你娶,你以为是我买小老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