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灰色的建筑物依然银装素裹,高耸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的轻烟,缭绕着他如云的思绪。绿影婆娑,芳草萋萋,多少往事漫过回忆依然滴滴在心头。当初和父亲一起白手起家,是如何的艰难,不仅资金周转困难,还受到众多人的重重刁难。而今,手里有钱了,日子也好过了,但为了将来的前途,父母殚精竭虑的为自己设计着美好的明天,只是不知道明天是否会真的美好。
春节前,柳衡运带着柳宗勤去看望张局长。买了好多的东西,还给张局长的女儿准备了一份厚礼。柳衡运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忘不了张局长的恩情。儿子本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手里一时有点钱,但毕竟还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后来就是因为有了张局长的指点和帮助,儿子竟成了受人尊敬的军官。后来还听张局长说,孩子即使转了业,到单位也是个干部,并且对将来的提升很有帮助。
来到张局长家,两个老同学聊的热火朝天。柳宗勤和张局长的女儿也聊的很投机,两个年轻人有着共同的语言。张局长的女儿叫张亚丽,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被父亲安排到房管局办公室做文秘工作。张亚丽知道柳宗勤转业后要进房管局工作,所以很高兴。她问他,喜欢房管局哪个科室?
柳宗勤顿了一下说,我还不知道都有哪些科室呢,更不知道哪个科室好。
张亚丽笑了笑说,我看办公室就不错,干脆去我们科室算了。
柳宗勤有些羞怯地说,得听张叔的,并且我的文凭太低,在办公室不是太合适吧!
张亚丽笑的更开心了,你做军官的,肯定水平很高,并且文凭并不代表个人能力。
柳宗勤腼腆地说,以后再说吧,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得来。
张亚丽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怎么这样不相信我爸爸,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你转业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宗勤忙赔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办什么事情当中可能都有变数。
张亚丽马上又笑起来,别这么客气,我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这时张亚丽的母亲买菜回来了,热情地和柳衡运打着招呼。看到柳宗勤后眼有点发直,上下左右瞧了几遍才转脸问柳衡运,衡运哥,这是你的大公子吧?好帅的小伙子。
柳衡运暂时中断和张局长聊天,转过脸来带着些许骄傲地说,是的大妹子,孩子刚从部队回来就嚷着要来看你。宗勤,快叫阿姨。
柳宗勤毕恭毕敬礼貌地说,阿姨好!
好、好,孩子真懂事。你们聊,我去做饭。张亚丽的母亲说完就去厨房准备饭菜,大家依旧地聊着。
张亚丽其实是个平时不喜欢说话的女孩,但见了柳宗勤却成了话匣子,有着说不完的话。柳宗勤在部队给战士上政治课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和张亚丽聊天的时候却多了一份浅浅的笑容,笑的很拘谨,像女孩那种矜持的笑,给人一种恬心舒畅的感觉。张亚丽虽然高中毕业,但并不比柳宗勤的知识面广,所以他们谈起话来,大多是张亚丽跟着柳宗勤的思绪走;即使柳宗勤的话语不如张亚丽的多,但也让她有一种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大家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吃着聊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给人一种众宾欢也的感觉。张亚丽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大概是因为高兴也破例喝了不少红酒,席中还不停地劝说柳宗勤跟她举杯共饮,除了饮酒的一刹那,她的眼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一直扫描着柳宗勤的全身,直看的柳宗勤面红耳赤,脚手不知道怎样放才好。张局长和妻子及柳衡运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人说什么。
酒足饭饱,柳衡运感谢一遍后提出回家,张局长的妻子客气地挽留着,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张亚丽的挽留却是真心的,她想让他们留下来,至少想让柳宗勤留下来,她感觉还没有聊够,还想再聊。一个少女,现实的生活中应当是矜持的,应当保持一种淑女形象,应当让心里想的不表现在行动上;可张亚丽不是这样的女孩,她不喜欢那种“千声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作,她喜欢直来直去,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也许因为她是个独生子女,也许因为她是个干部子女,也许还有某些遗传基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面前的人是柳宗勤,是一个解放军军官。女孩子好像天生就对军官有一种崇拜感,私下里有一种想占为己有的欲望。总之,在她喜欢的男孩面前,她不喜欢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掩盖。
无论他们如何挽留,爷俩还是坚持要走。临走的时候,柳衡运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有两千元钱,放到张亚丽的手里,说是给她的压岁钱。张亚丽不愿意要,转身递到柳宗勤的手里,柳宗勤笑眯眯的又放到她的口袋里,张亚丽这才没有拒绝,只是一一不舍的目送着柳宗勤慢慢地离去。
回到家里,柳宗勤的妈妈催着丈夫赶快到店里去,说今天生意特别的忙,可能是春节的原因,白糖几乎是供不应求。柳衡运放下行李,水也没喝一口就直奔店去。柳宗勤整理了一下军装,也慌忙过去帮忙。
柳家的生意已经做的很大,雇了四个人进行帮工。两个在店里卖货,两个给周围客户送货,各负其责。柳衡运一般只负责进货,妻子在家里监督着店的运行,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日子虽然是平淡的,可钞票却像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往家里跑。
春节很快地过去了,柳宗勤必须按时归队。虽然马上就要转业,但一天不转,一天就是部队的人。部队不同于地方,纪律是严明的,必须做到绝对服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况且柳宗勤又是个很自觉的人,从没想过去揩公家的油水。
柳宗勤告别父母弟弟妹妹,终于踏上了归队的征程,在家人殷殷期盼的目光里,独留下“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钡母猩恕淙幻髦浪唇倒槔矗蛭嗄瓴患雎杪璧慕袅故橇飨铝松诵牡睦崴?/》柳宗勤来到部队,报完到消了假又开始重复往昔的生活。其实他并不想马上就转业,他在部队还没有干够,还想再干一段时间,最好能干到部队规定的三十五岁,那时再离开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可人的一生往往总是阴差阳错,没有多少顺心在等待着你。现实的生活往往是事物发展的方向与你的向往逆道而行,总让你在不称心和不满足中前进。上到帝王主席,下到黎民百姓,有几人满足自己的现状呢?
来到部队没多久,马淑敏的信件就跟了过来。写的热情奔放而用词含蓄,既不让你看出她有什么企图又给你留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使你欲进无路欲罢不能,让你吃不到葡萄也说葡萄甜。柳宗勤回信很正规,像写八股文一样,先是亲切地问候,再是大谈理想与抱负,最后是谆谆嘱咐她注意劳逸结合。文章洋洋洒洒得很长,但却不是解放前妇女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那种。让人看了虽不感觉是字字珠玑,但也给人一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感觉。
正当柳宗勤等着转业的时候,他的团长突然调走了,走的很突然。新来的团长是个燥脾气,关于柳宗勤转业的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走的团长不知道向下任交没交代,还是因为自己调走而不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之,没有人再提起这事。
柳衡运在家里等不到儿子转业的消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办法,只有亲自出马再往部队跑一趟。柳衡运心里很窝火,刚送完礼,眼看着事情就要办好,当中又突然出了这一拐,以前的努力几乎全部作废。其实部队好多领导是欢迎干部早期转业的,那样空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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