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念连鞋子都没换,趿着家里的素色棉布拖鞋就一路鬼使神差的,到了二楼琴房的门口。由于脚下这双拖鞋是完全的居家拖鞋,连底部都是皮质的,导致她在实木地板上行走时声响细微到好像老远的蝉鸣就可以盖过去了。林余时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衬衫正襟危坐在钢琴前,骨节分明的手就像是为那黑白琴键而生的,他微低着头,侧脸的轮廓分明,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溢出
专注的光华。
他弹错了一个音。
程有念发现了这一点,决计不是因为她忽然脑袋开窍了。而是她看到了林余时有那么一霎时低头浅笑间略带歉意微蹩了眉,那种歉意就像是在聚光灯下的音乐会上不甚失误的交响乐演奏家,像是台下真的有观众一样。纵然是真的有观众,只是程有念这观众,对于弹琴的人是不是弹错弹的又是什么曲子是一概不知的,曲名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看着他轻皱起的眉头,程有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苏雅。她一直以为苏雅和林余时在很早就没了交集,到余时出国是彻底断了往来,现在她忽然想起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她记错了,苏雅和林余时在他出国前就是在一起的。
夏洛克福尔摩斯曾经对华生说过:人的脑袋就像空空的阁楼,装什么家具得有选择。笨蛋会把他碰到的各种各样的破烂全部装进去。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是认为苏雅的那些事多半是没用的东西丢掉了,又或者也许是她的脑袋长年累月的受偏头疼的折磨里面的有些家具变得破败不堪让人分辨不出它本来的模样,苏雅是其中的一面镜子,她被岁月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只是现在那灰尘被擦掉了。
初二那年,苏雅和林余时还是在一起的,那也正是林余时去的伦敦的一年。
大抵是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程有念蓄谋已久的拿着的物理难题去找林余时解答,事实上那是道高中的题跟她期末考试一点关系都没有。程有念学生时期经常这么浑水摸鱼的找林余时充当免费家教,林余时去了伦敦每每回国还有一半的日子被她抓着讲题,这点一直持续到程有念高三毕业。
程有念在林余时家见到了苏雅,当时,苏雅和林余时的位置就正好是她现在和林余时所处的位置,一个弹琴一个在门外默声听着不忍心打断那琴音。而当时,程有念在上二楼最后两个楼梯阶上打断了林余时。她想起了为什么那个曲子特别耳熟了,并不是真的因为在什么影视剧里听到过,是因为当时林余时弹的,就是卡农。
“余时,我有道物理题目不会,你来帮我看看吧。”程有念皱了皱鼻子径自略过苏雅把习题拿给林余时看。
林余时一手还搭在钢琴上,一手接过了程有念递来的4纸张,白色的素筏上面列印着一道物理实验题,他看了看笑着朝门口的苏雅招了招手说:“这题目好像我们当时是高中才学到的呢,小雅你也来看
看。”
苏雅闻声走来,看过题目之后笑说:“是啊,现在孩子这么小都已经学这些了啊。”
“课改嘛。”程有念冲林余时眨巴了两下双眼,“余时余时,你快给我讲讲吧,这题困扰了我一个晚上了。”后面那句倒是实话,她是的确花了很久才从网上搜罗到这道难题的。要找一道难题,又不至于真的难到林余时怎么讲解她都听不懂的,这实在是个费时费劲儿的大工程。
林余时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仔仔细细的给程有念把那道题目的解题思路解题过程以及所用到的公式概念全部讲了一番。只是程有念无心听,目光时不时偏离那道题落到一脸温婉笑容看着林余时的苏雅。彼时,苏雅还没进娱乐圈也是素颜朝天的明媚女子,身上还没有那股彻头彻尾的职业感。
其实有一点温景一直错了,苏雅本身,其实也是个美丽的女人,和她是不是浓妆艳抹没有什么关系。
“明白了吗?”
“嗯。”程有念机械式讷讷地点了点头应声。
“瞧,现在教育部也真的,这么难的题都能把孩子学傻了。”苏雅笑着说,“有念,我和余时,我们等一下要一块儿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程有念便是在那时真正对苏雅产生敌意的,除了那个最大的原因也就是她抢了林余时女友的位置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她竟然敢说她傻。虽然程有念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是智慧的化身的地步,但绝对不是傻的。连温景都说程有念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会在余时大哥面前装傻充愣。她承认,偶尔是有明明会的题还硬要拿去让林余时给她讲解的情况,但这点小聪明手段到苏雅嘴里成了“孩子都学傻了”让她十分不快活。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连姑奶奶的智慧都看不出来,不是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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