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湘江一桥,天公作孽,下起雨来,夏天的暴雨来得很突然,淅淅沥沥几滴过后,豆大的雨滴密密匝匝狂泻,由于出门的时候天气燥热,身上只穿着短袖衬衫,走到桥中橘子洲的位置,已经全湿透,桥上风格外大,哆嗦着,我有点怀疑“好人有好报”这话的准确性,连搭公车的钱都给了老丐,一桥到校,以我这么潇洒的走法,最少还要走一个小时。体味着彻骨的冰凉,一开始我很同情骆驼祥子当年的痛苦,又走了半个小时后,我明白,如果祥子大哥知道我所面对的是如此“漫漫长路”,一定会转而同情我。
反正都湿透了,我没有找地方躲雨,像骆驼祥子一样期望着“走久一点身上就会热起来”,结果一直走到学校大门口,也没片刻停止哆嗦。雨还在下,这多少让我为自己没有做躲雨的决定而欣慰。站在大门口,我面对漆黑的大学,战抖着手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湿的。
第二天,我病了,上吐下泻、头重脚轻,老狗去校医务室给买了感冒药服下后,病情迅速转重,发起高烧来,炮灰和锦江轮流将我背到医务室,打点滴,老狗去食堂拜托师傅熬姜汤,折腾了三天,才恹恹地被扶回宿舍。虽然不吐不泻了,还是很难受,可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
老狗坐在我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用关切的眼神盯着我。
“老狗,把烟掐了吧。”炮灰说。
老狗恍然大悟:“我靠,给忘了。”
“不用。”我立起枕头,“老狗,给我一颗。”
“被动吸烟危害更大,干脆自己吸。”我深吸一口,自嘲似地笑说。
生病期间,有三个人过来看过我。一个是高中时的铁哥们,叫王林,在农大念书。老狗说我的病主要是心病,心理太压抑,知道王林对我知根知底,每次来校玩都“食则同桌、寝则同塌”,打电话让他来陪陪我。
我对王林感兴趣是从对他的姓名感兴趣开始的,这小子老爸姓夏,老妈姓刘,本名叫“夏王林”,可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王林。“为什么做儿子的一定要跟老爸姓?”王林很不服,于是在一切正式或非正式场合用“王林”为名,全家就他一人姓王,当然,他对这种说法也很不以为然,“为什么‘王林’两个字里面,就一定要有一个是姓,一个是名?”我靠,这小子不是白痴,就一定是天才。
我叫王林作“亡灵”,他叫我“厕所友”:高中三年我们都在一个班,亡灵是那种学习很塌实,很爱“钻研”,坐得住的人,可从来不听课,全部自习,他的名言是“在八中,又想考大学,不听课你有一线生机;听课,基本可以宣告你脑死亡。”数理化,一道题目老师在黑板上给出一种解答,而亡灵能花一天琢磨出一大堆解法来,典型的慢工出细活。他比较牛逼的历史是,中考,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科只丢一分;尔后更牛逼的历史是,高考前一月,文科生将文科综合中政治部分的题目标记出来给他解答,选择只错一道,让众文科生羞愧不已。高一高二,忙着写情书打游戏的我跟亡灵“道不同,不相为谋”,高考总复习那段日子,学校让我们在晚自习后加学一小时,浪子回头的我总在第十分钟左右忍不住如厕的欲望,奇怪的是,亡灵也好此道,孤男寡男蹲在厕所里就聊开了,所以他叫我“厕所友”,他就是在厕所里教会我,“看书,要带批判性质的看。写书人不是圣人,有很多错误的地方。”其思想跟某位名人“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说法暗合,所以我无比佩服,他的思想应该是独创,而非看到那句名言而改头换面得到,因为他的语文成绩一直作为“蹩脚”存在。高考,这位理科才子就败在我的语文之下,总分在八中屈居第二,现在在农大研究茶学。
“厕所友,死没死?”亡灵到我们宿舍说的第一句话。听他的语气,再睁眼看他焦急的神态,不像开玩笑。我用力咳嗽一声,证明我还活着。
亡灵安慰我的方式比较独特,一再强调他上学期挂了一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上上学期挂了一科《马克思主义哲学》,因为他都用怀疑的、批判的眼光去研究那两本书,认为马克思某些地方错了,才沦落至此。他说他都想改称马克思为“马客死(‘客死’,长沙话‘去死’)”,而将自己改名“(被)马克死”了。最后总结:我留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想开点。我说:“我靠,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翻倍,一份痛苦两个人承担就减半。你他妈跟我说这些,现在我身上有一点五份痛苦了。”
第二、第三个来看望我的人比较意外,居然是宫*,那个疯狂英语的高人,和他骄傲的弟子…阳痿。bp;狗日的大学生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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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我后来明白过来,之前交情不算深厚的宫*之所以萌生来看望我的冲动,完全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因为他也留级了,除了英语,他的其他课程几乎全军覆没,留级后,干脆转系去了外语系。
宫*身后跟着一个小伙,很面生,一米七八左右,相貌堂堂,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笔直站着,老狗搬来凳子,他毫不谦虚地跷起二郎腿坐下,一举一动,让我联想起《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
“他叫阳痿,学金融的,现在在社团里帮我做事,跟我学英语。”宫*得意地笑着,阳痿点点头。
“怎么留级的都是些优秀人才!”宫*打趣说,干笑两声,叹口气。半晌,宫*问我,“你信教吗?”
我摇摇头。
“我是一个基督徒。”宫*清了清嗓子,打开一本书,说了一通鸟语,然后问我,“你知道上帝跟耶稣是什么关系吗?”
“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
“呵呵哈。”阳痿阴阳怪气地笑,我感觉很不舒服。后来我知道,我误会阳痿同志了。
“不全是。”宫*郑重地摇头,“应该说,耶稣就是上帝。什么都是上帝,上帝无处不在。”
“那我也是上帝?”老狗呲着两颗板牙笑嘻嘻地。
“是的。”宫*转向老狗,“只要你想到上帝,上帝就存在。上帝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我靠,真他妈牛逼。好强啊!”锦江戴着耳塞在看片,声音格外大。
宫*还在没玩没了地说,偶尔夹杂着锦江的欢呼,阳痿蹙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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