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秘书,说话得负责任啊。我历史清白,真的没有前科案底,若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给老天爷,请他叫秘书把档案调出来查看啊……”
我头脑清醒,意识也不糊涂,除感到还不太圆润的屁股有点儿隐痛,全身有点儿酸软外再无不适。我睁开眼,像大梦初醒样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身在一农家房屋的床上。房屋简陋、幽暗,与我和母亲居住了十余年的家不分伯仲。一缕带了点儿温度的阳光像玉米粒儿一样厚实饱满地洞窗而入,在地上变得稀疏零落,清扬寒冷。床前有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从未晤过面,女人是骑自行车的女人。众皆一惊,女人喜极,搂住我又开始语无伦次:
“乖耶,你终于回来了,不然……不然……老天爷咋说的,你快告诉他们吧……”
年轻男人一把拉开骑自行车的女人,中年男人凑过来,和蔼可亲,握住我手,笑眯眯的脸庞活像弥勒佛:
“小朋友,醒了?”
“废话!”
我厌恶地白了他一眼,抽出手,从鼻腔哼出一句。弥勒佛不自再了,脸皮下像有蝉虫在拱,一阵跳颤,笑容消失了。一旁神气活现的年轻人顿时诚惶诚恐,向我一凸鱼泡眼:
“你是不是团员?对专员如此无礼!”
我迎着年轻人目光,眼睛比他瞪得还圆:
“哈叭狗!不就是个小小专员?本……本人连省委书记也敢骂也敢打,你信不信?”
说完,我轻蔑、不屑、鄙薄地又冷哼了声,就像出京城打秋千飞扬跋扈的小王爷。中年人脸皮又跳颤了,颤出了一种恍然大悟而又疑惑的表情。他说:
“嗯,好好……你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
“哼!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梅关雪是也。至于从哪里来,你管不着。”
“哈哈,哈哈哈哈……老鼠儿子会打洞,将门子弟胆戳天。我就说嘛……哈哈……”
中年人大笑,笑得畅快之极,笑得我莫名其妙。他伸手亲切地在我头上摩挲,仿佛解了心里好大一个疙瘩。笑过了,又问我是不是来下乡锻炼的。表情关切、慈祥、甚至可以说爱戴有加。我一点儿没受感动,本姑娘什么人没见过?想套我,没门儿!我仰起头挺了挺自以为尊贵的鼻子:
“是咋样?不是又咋样?”
“哈哈,好小子,还在生气?叔叔不是故意撞你嘛。”中年人轻点点我脑门,“在哪个公社?叔叔亲自送你去以示赔罪。”
真将我当男孩子了。我懒洋洋地说:
“不敢当。”
“不原谅叔叔?”
“谈不上。”
“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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