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起床活动活动筋骨,门外传来年轻人的声音,嗓音压得低低的:
“首长,这小子是谁?你为啥对他那样客气?”
“嘘——你没听说省委梅书记在常委会上被他小公子冲进去打了两巴掌的事?”
“关这小子啥事?”
“你……年轻啊!可要加强学习哟。政治这饭碗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要砸碎的……省革委方主任的教训实在让人不寒而栗……你不见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没见他身上背的骨灰盒和菜刀?没听他说省委书记都敢打?没听他说他名叫梅这个啥子关雪?没听说梅书记的妻子去世后,他小公子就硬说是梅书记害死的,成天背着骨灰提着刀子找梅书记拼命,逼得梅书记像老鼠躲猫,家都不敢回……”
“首长是说他是梅书记的儿子?”
“那还有错!”
“难怪手戴那么高级的手表!那向不向梅书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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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瀑(3)
“报告啥?报告我们将他公子撞了,不送医院抢救相反嫁祸他人?他气正无处发泄……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木瓢脑壳!赶快去准备,依他的,下午送他走……记往,严格保密,回行署不准对任何人说起!”
脑袋轰的一声响,我的善愿被击得粉碎。这才发觉母亲的骨灰没在身上而是在枕边,我身上穿的已不是我的服装。是谁为我换的?是那骑自行车的女人?她因为什么不告诉姓门的这个专员我是女孩子?
太阳落山的时候,中年人和年轻人才来。年轻人一身汗冒,身背军用背包,肩挎草绿色挎包和水壶口缸,手里还提着一个见方见棱的包裹。一进屋就像家犬见到主人,邀功讨赏地说都是我的。我泼了他一瓢冷水:
“你自己享受吧,本人可没那福。”
“该责怪该责怪……”中年人对我的冷言冷语毫不介怀,哈哈一笑,递给我一个鼓鼓的大信封,“下午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来晚了。门叔叔这就送你上车啊。”
我没拒绝那信封,里面装的肯定是我与上帝接头的纸片儿。
看着他那爱意流淌的面容,我禁不住有点儿感动,尽管知道他那表情是装出来的,也不是针对真正的我。我仰望着他,泪花儿在我这头横牛儿眼里滚动。牛再横也是牛,改不了其淳朴厚道的本牲。蚂蚁虽是在夹缝中生存,心胸却很坦荡、真诚。我牙一咬,还是决定当牛做蚂蚁负驮沉重。我说:
“门叔叔,谢谢你。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公子哥儿,更不认识也不知道梅书记是啥东西。我不过是……”
中年人一脸惊诧,“梅书记!什么梅书记?”
年轻人诚皇诚恐一脸恭谦,“可能说的是省委梅书记吧。”
“是吗?哈哈,这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他老人家是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家领导人,你还这样小,咋会认识他老人家?很正常,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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