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愚弄我愚弄屋里叔叔阿姨们说起。”
赵副书记表情一副茫然,“我何时愚弄过你小梅同志?愚弄过在座的同……”
“你没有吗?”我打断他说,“那你作了啥决定?”
“我不是叫岳股长他们释放关押的赵村长等人去了吗?”
“赵村长,黄叔,郭叔,鄢校长等与你审问我的事件有什么关联?”
“这……这个应该说没有。”
我冷冷地哼哼,“那你还说没愚弄我没愚弄大家?”
赵副书记仍是一脸困惑,看神情一点儿不像洋装,一张如郭叔淳厚的脸庞令人无比同情,我不由感到自己有点儿过分。正想直言不讳,惯于审时度势的小日本鬼子英主任提醒他了。英主任说,我的意思是事实已经证明抓捕成功等人的证词是空穴来风,就应该放了成功,收回抓捕水龙等的命令。至于赵村长等,本来就不关他们啥事,不在问我话的范围。赵副书记仿佛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盯着英主任:
“你你你……你叫英啥子来着?很有头脑嘛。”
英主任一怔,颓废地坐下了,一副错误判断形势而追悔莫及的样子。我正暗自感谢英主任越俎代庖使我免于懊丧之际,为我拍背止笑的老医生不知是被赵副书记独特的侦破手法倾倒,还是景仰其表情的憨态可掬?抑或是故意不识时务淌浑水?又或是才反应过来?从墙角站起来,他说:
“小梅同志啊,你不说我们也没想起来哩,赵书记一天考虑的事多,可说日里万机废寝忘食,精力有限啊,一时拉下有情可原,现在宣布和放人也不晚,不晚呵……”
“田院长,你老身子骨还好吗?要注意身体啊。”赵副书记亲切地打断老医生,但平和的语气含沙射影,令人感到恐怖。老医生是真没反应还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自得地捋了捋干瘪的下巴上一撮白胡子呵呵一笑说:
“不碍事,不碍事。难得你到今天都还记得我这根老骨头。要是领导都像你这样身体力行知情达理不食前言知难而进见错就纠,国将兴盛也,民将……”
“你还有完没完?”
赵副书记终于垮脸了,我以为老医生会吓得瘫倒,却见他倏然满面红光,镇静自若说还有一句,可等了半天,他也没说出那一句,气得赵副书记又喝了句:
“把你那句说完!”
“我说,我说。”老医生似豁出去了,“赵书记,这句话是君无戏言。刚才你不也说了这案子是草菅人命?只拍桌子不起作用。请你不要失信于民,再做亏心事。成功对党的忠诚,和革命的彻底性别人不清楚你是清楚的。留下他吧赵书记,他可是把一切都献给革命的诸葛大善人家最后一条根啊。佛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
说着,忽然像被一支暗箭射中心脏,脸色刹那变成铅灰,慢慢地像一袋红薯似地瘫倒在墙角。
会议室顿时混乱,呼喊“老院长,田院长,”的声音此起彼伏,张书记忙和几个医生护土一道将他抬去医务室,不一会便传来田院长抢救无效已经死了的消息。赵副书记出神地站在主席台上,剩下的人以为他在为田院长默哀,也纷纷起立,煞有介事头颅低垂。赵副书记见状,也默认了。
(6)
在田院长倒下的那刻,我仿佛就没了思维,茫然若失,谈不上哀伤,我又不认识那老头儿。在赵副书记以沉重的口吻颂扬老头儿如何死得其所时,我看见花飞谢站在窗外,虽然玻璃雾气迷漫,但他孤独、阴郁、单薄的身影在我眼里很明了。我想与他一道回去了,赵副书记忙赶到门口小半请大半拖,硬把我又推到主席台。赵副书记一副冤大头的样子,对我,也是对台下人说,他赵某虽然只是个副书记,但绝不吹牛皮放大炮,承诺人民的就是死也要兑现,兑现不了的他就绝对不会说,如释放成功的话他就没有说过,因为不在他职权范围内。他破了,证明了这是一桩蓄意栽赃案又如何?位卑言轻啊,请原谅他对不起田院长最后的请求了。
赵副书记热泪盈眶,说得康慨、恳切、悲愤,软人心儿。用不着想,他确实没说过释放成功的话。我不禁生出愧意,准备问他谁才有权纠正,如果是焦书记,就叫关伯伯出马,不想,他忽然把一只手搭在我肩头,话音一转:
“但并不是没有希望,小梅同志在这里嘛,只要她马上打电话将今晚我查证的过程向首长……不,这事还是不要惊动他老人家,就向地区门专员如实汇报,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有的含着殷切的希望,大多则是事不关己像灯笼高高挂起。是啊,成功与他们无亲无戚,放不放与他们有何相干?我也清楚看我也不是看我,而是看子须乌有的梅公子。我对成功没啥好感,也没有坏的印象,若单是他,我肯定不会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默认是啥梅公子。我有点儿慌乱,不知这个电话打不打,打,怕露馅,不打,刚才的义愤填膺就是作伪,张书记在田院长那边又没回来,高牡丹倒是闪着一双波光滔滔的大眼睛神气活现地向我使劲儿点头。她哪里知道,她衷情的人儿是一个双重冒牌货,在左右为难呢!
正无底儿的想着,赵副书记把幽黑的听筒递给我,说我面子就是大,门专员睡都睡了,听说是我找就起床了,正等我说话呢。这给了我丁点儿信心,反正逼上梁山了,做贼也是好汉,死,也是死而后已。我把听筒贴到了耳边,正欲先喊两声“喂”壮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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