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如灵验的魔咒,迅速钻进人心,把求生本能自蒙昧中唤醒。
于队目证明了:赋予他权柄的并不是那面半分钱也不值的小令旗,而是他对人类心灵的透澈了解与绝对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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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豆瞧着同袍一个个遁入黑暗中。
荒野上只余下四个人:于队目、葛小哥、龙爷、白豆。
“你们还留下来干吗?”于队目把军图捏成一团,收回衣襟内。
“你呢?”龙爷神情肃穆地抚扫唇上的胡须。“你又为什么留下来?”
于队目蹲跪下来,伸手往地上抓起一把泥沙,让沙土自指缝间滑落。他的眼睛凝视着那四道细小沙瀑的动态。那不过是几秒间的事,白豆却感觉等待着于队目的答案许久。
“我感到……”于队目站起来,拍拍两手。“……愤怒。”
于队目扫视其余三人。
白豆惊觉龙爷与葛小哥背项所散发的杀伐气息仍没有消失。
四个男人就这样在黑暗的旷野中站立着,交互对视,不言不语。他们已不需要语言。连系彼此心灵的是一股自出娘胎即与恐惧并存的侵略野性;一股混合了毁灭与自毁、对危机和刺激热烈崇拜的黑暗欲望;一股超越理性、单纯以他人的死亡证明自己存在的冲动。
他们在瞬息间彼此了解:我们将要去完成的事情,已不再是别人下令交托的任务,而是自愿、渴望进行的一场最神圣威严的祭典。
白豆感觉到无比的亢奋。他仍有点害怕,但此刻他宁可死去也不愿逃避。许多年没有感到如此轻松。从这一刻开始他脱离了俗世一切权力关系的束缚,面前充满无限的契机。他惊异地看着于队目——眼前这个苍白的年轻人就是他的解脱者。
于队目重新披上黑色脸巾,只露出那双仍然异采流漾的眼睛。“我的名字叫于润生。”
好名字。
于润生。润泽苍生。
——是吗,老大?
“我前夜曾经亲身侦察过敌方的阵营。”于润生再次摊开那幅羊皮军图,在月色下指点当中的黑线。“这两天我一直在心中推算,交战最迟在明早。战场就在这里!”他的右手食指停留在军图的一点上。
蹲在于润生身旁的龙爷仰头瞧瞧天色,然后把左手食指伸进嘴巴里,让指头沾满唾液。
他把湿湿的指头竖起,感受冷风的流向。“西北。明早也不会有大变。”
“好极了。”于润生的眼睛在军图上游索。“就到……这里去。这儿跟山林相距不远,是最好的退路。”
“但是……”白豆谨慎地说:“这里是敌阵后方左翼,必定有防卫的骑兵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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