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敬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走过天桥,走过大马路,她一直垂着头,周围的任何声响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严敬往四周张望了一番,终于领悟到女孩子只是想来护城河边散心。
护城河静静地淌着,河面上映着两岸的常青树,来往行人的影子随着水波荡漾着,严敬看见张绵在地上捡了块小石头用力地扔进了河里,砸碎了自己映在里头的影子。
她的手按在护栏上,盯着远处的茶馆看了好一会,忽然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截粉笔,在一旁的常青树的树皮上写了什么,就叫了辆三轮车离开了。
严敬心头一跳,确定张绵离开后,才走过去看她在树皮上写的字。
她写的是“r”。
“英雄”。
过了三四天,张绵的大姨就坐火车过来,要把她带回老家那边读书了。严敬没把那树皮上的字告诉任何人,他隐约感觉到张绵与她继父的死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事和张绵无关,留她在这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说到底,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
严敬靠在火车站的铁护栏上,他借着人群做掩护,站在离张绵不远的地方观察着。女孩子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她低着头,似乎在听大姨嘱咐什么。过了十来分钟,她忽然抬起头往严敬的方向看过来,严敬喉间一紧,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张绵不是在看他,而是盯着他身后。
张绵抿着唇,微微地笑了笑,又很快地将头扭了回去,好像她刚刚的笑只是严敬的错觉。
严敬回头看去,只来得及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挤进人群中那男孩子白色的衣角。他立即抬脚追过去,也顾不得再去看张绵的动态,但跑了一段距离,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突然摄住了他。
那是宁步笙。
男孩穿着跆拳道服,面无表情地站在公交站牌旁。天色阴沉,雨很快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宁步笙伸出手接雨滴,在蒙蒙细雨中他的脸也成了一团迷雾,在严敬眼中不真切起来。
只有宁步笙头上印着r的帽子,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严警官,”宁步笙抬头,看见了他,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飘在半空中,像是雨水凝成的冰渣,“我来这里送朋友,你也是吗?”
严敬还没把话问出口,公交就到了。宁步笙带着一身水汽上了车,帽檐压得很低,严敬没法看清男孩此时的神色。
他想问对方认不认识张绵,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学校给了我保送的文件,”宁步笙说,“你想看的话,我会给你发香杉树的照片。”
严敬沉默着,没有出声。
宁步笙摘了帽子,继续说:“我还没坐过轮渡,听说去那可以看见巨大的轮船,日落时会有成群的海鸥落在停泊的轮船上,会很壮观。”
快到站时,严敬终于忍不住将憋在肚子里的话问了出口:“你认识张绵,是吗?”
“严警官,想去海边吗?”宁步笙没有回答他的话,俊秀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明天学校放假,陪我去看看吧。”
严敬察觉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的光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弱,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舌根发涩,到底还是接受了宁步笙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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