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回南天,雨还是连绵。正值涨潮的时候,他们两人穿着透明的塑料雨衣,坐在沙滩的边缘看翻起白沫的海水。
“你愿意去查我的过去的话,”宁步笙先打破了静寂,在呼啸的海风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你或许会知道,我的双亲已经离世了。”
严敬看着远方被雾模糊的海平面,说:“我听说过。”
宁步笙说:“人的过去是……刻在骨头上,融在血液里,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东西,就算烧成灰,那些东西还是如影随形。”
严敬无意间听过同栋楼的一对夫妻谈论宁步笙的事,他们不知从哪听来的传闻,说宁步笙的母亲在他面前杀了他的父亲,所以宁步笙才会跟着小姨搬来这座城市。
那应该是好几年前的新闻,他似乎在高中时看到过。
丈夫常年酗酒赌博,妻子在被家暴多次后,终于忍不住将菜刀扎进了熟睡的丈夫的心口。而他们的孩子当时仍在家里,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罪行。
“你……”严敬艰难地挤出声音,却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在这种时候说出任何的话,无论是质疑还是安慰。
宁步笙看着海面,碎发上挂满了晶莹的雨珠,“你知道吗,她和张云芳有点像,都是懦弱的女人。她们痛苦而不敢反抗,选择逆来顺受,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平安度过一生。”
“我小学时,都是自己回的家。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回家,因为那个人在家,常常用板凳和拳头打我妈妈。”
“他很喜欢在我写作业时看暴力血腥的电影,我开始觉得恶心害怕,可后来也就习惯了……有天他打牌输了,喝了很多酒,拿着菜刀让我妈妈去死。”
宁步笙轻轻地叹了声气,继续说:“我妈妈额头被他用酒瓶砸出了一个血窟窿,但她笑着跟我说没事,然后自己进了卧室处理伤口。那个男人就躺在沙发上打鼾,菜刀扔在地上……”
严敬的手指在沙子里抠了抠,抠出了一个贝壳握在手心里。迎面吹来的风很冷,好像要把人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一样。
他听到宁步笙问他:“严警官,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严敬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宁步笙说:“她从屋中出来,瞪大了眼睛,也许是想尖叫吧,可她保持着沉默擦掉了我手上的血,给我换了身衣服……她擦掉了菜刀上属于我的指纹,然后自己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席卷过来的风越来越大,海潮一波接着一波,阴云密布的天空与海水相连,只有远处的海岛上还亮着一点为船只指明方向的灯火。
宁步笙说:“她刚进牢房就自杀了……我一直想不明白,是不是我毁了我妈妈的人生。”
说完这些,宁步笙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是来听这些,你想问我张绵的事。”
严敬默了会,说:“或许你做的对。”
宁步笙说:“我妈妈给我取名做宁步笙,意思是,宁愿我没有出生。我是她脱离苦海的绊脚石,我知道。但张绵与我有些不同,她……”
“张云芳也被家暴了吗?”严敬问,他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雨水密密地落下来打在他脸上,他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张绵委托你……做出那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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