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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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记性真好!对,现在我也想起他的名字了。还有一个人,就是专门写那些没完没了词藻华丽的诗句的那个人。”

        “是穆罕默德·埃利·萨沃特。”

        “上帝呀!没错儿!知道吗亨利?我希望你还保留着那些信。”

        “我想跟你谈谈那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小伙子,乌瑞克。就是那个叫西迪·哈恩斯的犹太小男孩。你还记得这个人吗?圣诞快乐卡迈克尔总统。别忘了告诉圣诞老人给每个报童一份礼物作为报答!这是他经常说的那句话。我看着他坐在我身边填写申请表格。这情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西迪·哈恩斯,地址是东岸。宗教信仰不详,从前的工作经验是给人当差跑腿,擦皮鞋,推销火灾保险、万能钥匙和苏达水,卖过救生圈、止咳药,并以在自由女神像上高高飘扬的美国国旗的名义向所有人祝福圣诞快乐!”

        “我想你没能给他一份工作,对吧?”

        “没错儿,但他那时总是每隔一个星期来找我一次,填写一份申请表。总是满脸笑容,高高兴兴地吹着口哨,还向他遇上的每个人高呼‘圣诞快乐’!我总是递给他两毛五分钱叫他去看场电影。第二天我就会收到一封他写给我的信,告诉他看的那个电影的内容,他是坐在第几排哪个位置看的这部电影,他总共吃了多少个花生米,看完电影后他又做了些什么,还有电影院里有没有灭火器。在信的末尾,他还总是签上自己的全名西尼·罗斯福·哈恩斯,或者西尼··哈恩斯,或是。r。哈恩斯,或是罗斯福·哈恩斯,或者只签个哈恩斯,后面还总写上那句没完没了的‘圣诞快乐’。有时,他加上一段附言,告诉我他想当个夜间信差,或者一名电报收发员,或者仅仅是名管理员。当然了,他是个讨厌的家伙,但我还是很高兴他来找我。他一来,我就感到很开心。有一次,我送给他一只我在垃圾箱中发现的旧鼓。

        那只鼓看上去破破烂烂,鼓上所有的音栓都断了。一天早晨,他走进了我的办公室,脖子上系着一根绳,绳上挂着那只已被他擦得闪闪发亮的旧鼓,看上去像是加百列天使。没人注意到他上了楼。当时,大约五十个小伙子等在那儿要找工作,电话发疯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响,我忙得要死,担心我的血管都快迸裂了。忽然间,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鼓声。那鼓声大得震天响,我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了下来。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小西尼站在那儿,细心地敲着鼓点。办公室马上陷入一片混乱。我还没来得及叫他停下来,西尼就大声唱起了星条旗歌。其余的那些小伙子也跟着他唱了起来。

        他们互相做鬼脸,放声大笑,大喊脏话,打翻了墨水瓶,把水笔像飞嫖一样投来投去,在办公室墙上乱涂乱写,把整个办公室搞得一塌糊涂。我们不得不把楼下的门锁起来,打扫办公室。听着那该死的鼓声在外面的街道上渐渐变小了……他是个十足的怪人,是个成天乐呵呵的怪人。我就是对他发不起火来。我曾经试图打听他住在哪儿,却没打听出来。也许,他根本就没家,大概就在街道上过夜。冬天,他穿着一件大人穿的大衣,那大衣大得足足拖到地面,再戴上他那双连指手套,那模样真绝!可我从没见他戴过帽子,除非他在有意搞点儿什么鬼把戏。一次,正值隆冬季节,他来找我,穿着那件怪模怪样的长大衣,戴着那双连指手套,头上还顶着一个特大的草帽,就像墨西哥人戴的那种宽边帽。他就这一身打扮,走到我的办公桌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摘下那个巨大的草帽,草帽上盖了一层雪,他把帽子上的雪全都抖落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一溜烟儿似的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大声喊道:‘圣诞快乐!别忘了祝福卡迈克尔总统!’“

        “我当然不会忘记那些日子!”乌瑞克说着将杯中剩余的饮料一饮而尽。“我就是弄不明白你是怎么保住你的饭碗的。我敢打赌走遍全纽约再也找不到一个你这样的职业介绍者了。”

        “应该说,在全美国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职业介绍者。”莫娜插话道。

        乌瑞克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一种颇为满意的神情。“完完全全是另一种生活。

        你真让人嫉妒。“他把头缓缓地从一头转向另一头。”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男孩一副乐天派似的成天无忧无虑的劲头儿。自从我认识他起,就从没看到过他为任何事发愁。只要是有吃的,另外还有一个地方睡觉,他就心满意足了。我说得对不对,亨利?“他转过来盯着我问。”我的一些朋友——你知道我指的是谁——有时问我你是不是有点儿神经错乱。我就会跟他们说:‘没错儿,他是有点儿不正常……但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有点儿神经错乱,只不过表现在不同的方面。’然后他们又会接着问我你是凭什么维持生计、养家糊口的,这一问可把我难住了。“

        我们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乌瑞克笑得最开心。他是在笑他自己,竟然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而莫娜,她的笑自然出于不同于我俩的原因。

        “有时,我真觉得自己正在同一个疯子住在一起。”莫娜脱口而出,笑得直流眼泪。

        “是吗?”乌瑞克故意拖长声音问。

        “他有时会在半夜中醒来,然后便开始大笑,笑那些发生在八年前的事,而且还往往是一些令人伤心的事情。”

        “呸!真该死。”乌瑞克骂道。

        “有时,遇到一些不如人意而对此他又无能为力的事,他也开怀大笑。一听他那么笑,我就特别担心。”

        “得了!哪有那回事!”我说:“这只不过是换一种形式的哭罢了。”

        “听他说得多好听!我真希望我也能像你这么想。”乌瑞克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玻璃杯,示意玛尤莉为他重新斟满。喝了一大口饮料后,他接着说道:“也许听上去有点儿荒唐,但这之后,你是不是经常会感到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沮丧?”

        我摇了摇头。“未必是感到沮丧。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能美美地吃一顿更重要的事了。只要能美餐一顿,我就能一切恢复正常,就连心情也变得好多了。”

        “你从来都不必借酒消愁,对吧?噢,不必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从不这么做。这也是你另一个让我嫉妒得要命的长处。只要美美地吃上一顿,就能打发走一切烦恼,多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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