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小诊所轻轻一动就吱嘎作响的钢丝床,程今夕心里莫名地惴惴,彻夜未眠。
顾淮南显然不是话多的人,也很少提及他自己的事,可他依旧很有耐心地陪着程今夕聊过了一整晚,天南海北,但凡她问出口的,没有他不通晓。
这种浅淡的认识让程今夕觉得顾淮南是个好人,她发现自己从十一岁那年认识段从,整整十年,他对她说过得话都不及顾淮南一夜对她说得多。
没有深想为什么自己会拿这个只是萍水相逢的男人去同陪伴了她几乎一整个青春的段从作比较,程今夕知道这样的比较太任性也太荒唐,可她依旧觉得有些挫败。
天凉如水,朦朦胧胧,东方既白。
大概四五点的晨光,淡淡的绯红透过薄薄的纱帘照进来,静静地洒在屋里人的脸上。
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程今夕侧卧在床上,枕在脑袋下的手臂微微发麻,她看到不远沙发上半蜷着的顾淮南,耳畔传来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她听得很仔细,一声一声,平稳而厚重。
睡梦中的顾淮南披着一身朝阳,薄薄的光晕萦绕了他一身,羊毛毡的毯子随意地搭腰上,他的个子很高,而沙发并不长,小腿不可避免地露在外面,无论摆什么姿势都显得有些尴尬。
程今夕的眼睛有些发花,却突然觉得很温暖。
她对着天花板扮了一个有些宝气的鬼脸,觉得坑坑洼洼的墙板上剥落的石灰都一同变得可爱起来。
程今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这一场觉她睡得昏天黑地,酣畅淋漓。
起床的时候刚好正午,当饿得前胸贴后背程今夕睁开眼就看到了一碗飘着油绿小葱的西红柿鸡蛋面的时候,几乎要感动涕零。
“没想到你厨艺不错啊。”程今夕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端着豁口子的大碗稀里哗啦一顿席卷,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她,说实在,程今夕现在看顾淮南总有一种看救世主的感觉,大抵每个文艺女青年幻想的罗曼蒂克情节中都一定会有这样一个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救她于水火,还能顺手保护她安康。
程今夕没有意识到自己灰头土脸的面孔笑起来没有一点美感,她咽下最后一根面条后,依旧非常努力地对着顾淮南傻笑,摇头晃脑地丝毫没有应该自惭形秽的自觉。
顾淮南静静凝视着这个有一小颗梨涡的姑娘,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纵容地看着,仿佛一幅凝固的油画,微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日光灼热地有些打眼,她放下碗筷,扫了眼地上排成队的蚂蚁,偏着头半眯眼,“顾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淮南答得很简练,“画画。”
敢情也是个文艺青年。
这倒是程今夕没想到的,“那就是画家喽,可那些艺术家不都是蓬头垢面的,嘴里还叼着烟,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涂满油彩,挂满泥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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