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朴贤淑,安莉娜就叫朴贤惠。”
笑过之后,安妮娜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绝口不再提韩国小伙儿,有时候就得给她下点儿猛药。安莉娜接了个手机,是“新新娘婚纱影楼”的接待小姐打来的,又催促挑照片的事情。她叫堂姐去,安妮娜爽快地答应了。她转而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赶忙摆手拒绝:“不合适,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你会画画,对色彩和构图都有研究。”
“还是让程华东去吧,你们俩的照片,他最有发言权,我不行,去也白去。”安莉娜听了不高兴,我觉得自己有道理,也没管她高兴不高兴。安妮娜去厕所的当口,安莉娜很真诚地对我说:“你不知道,程华东和她一个单位的,追我之前,追的是她,我不想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没那么严重吧,你多心了。”
“不是多心,是直觉,程华东现在还忘不了她,有时候叫我还叫错,妮娜妮娜的。”我挺惊讶,长相是花开两朵难分高下,脾性也各有所长难分伯仲,但整体感觉妹妹比姐姐要强一大块,程华东怎么还念念不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感情这事情说不清。“是你把程华东抢过来的,还是他退而求其次?”
程华东早早吃过晚饭就来了,我可能属于丢了斧子看谁都像偷斧子的贼,再看程华东和安妮娜,总觉得别扭,他俩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还故意回避,目光都不轻易交织,但弄巧成拙,怎么看怎么有隐情的样子。
我带安妮娜在街边面摊吃了晚饭,一人一碗牛肉面,外带一个小菜两个茶鸡蛋。面摊离路面很近,属于占道经营,话说回来,也方便,吃完擦了嘴站起来,转身伸手就能拦出租。
“我以为你有车呢,那么有钱。”我尴尬笑笑:“钱是李梅的,不是我的。”
安妮娜也笑:“我男朋友家里也很有钱,在汉城开了四家大饭馆。是不是和有钱人都很难相处?”
“也不是,人的需要基本相同,一个一年赚一个亿的人,生活质量和一个一年赚一百万的人差不多,还要多担惊受怕,精神折磨更大。感情上更是如此,刚才那个面摊儿,那夫妻俩,年收入都可能上不了万,但是也挺幸福。”安妮娜很佩服,频频点头。我和梅梅在一起,总是打打闹闹的,没个正形,和这姐妹俩在一起,就容易深刻起来。到底我是道貌岸然的流氓,还是放浪形骸的才子,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上了出租车,我坐前面她坐后面,嘴还不停:“韩国人比咱中国人都传统,现在还讲究父母做主,还讲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就算我嫁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他给我说的,他们那边一结婚女的就不工作了,专职在家伺候老公,他吃完了我才能吃,晚上还要给他洗脚。”
“他们受儒家文化影响比较深。”我突然从观后镜看见司机的讥笑,眼睛频繁扫视我俩,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我的野蛮女友》为啥受欢迎,因为替韩国妇女出了口气……”安妮娜笑完了继续唧唧喳喳,我有一搭没一搭应付,最后到了新新娘门口,她说的话倒引起了我的感慨——现在看着挺好,可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来。可不是,她是灰姑娘找了王子,我是放羊娃配了公主,都他妈的吉凶未卜。
挑照片时,除了一致否定了日本和服、朝鲜长服那几张,我俩意见非常不统一,一直挑到十一点多。大厅里只剩下我们这桌,接待小姐直打哈欠,接她的男朋友焦躁地在橱窗外打手势,经理都亲自过来照看,答应我们可以把样片带走,让新郎新娘本人做决定,我俩才作罢。
上了出租车,安妮娜打电话给程华东,接的居然是安莉娜。安妮娜立刻火冒三丈:“叫他起来,怎么回事?陪床,陪个屁!”安莉娜似乎在电话里替程华东开脱,安妮娜得理不让人:“行了行了,反正是你和他过一辈子。样片我们已经挑出来了,具体用在哪儿,还是你们自己决定。你们要挂十年,自己天天看,还是自己说了算。”安妮娜挂了电话,余怒未消。“这个程华东,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说是陪床,往陪护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天亮,还没你尽心,将来有莉娜受的。”
“因为这,你才不要他的?”
“你都知道了?”安莉娜一惊,“也没什么,是我不要他的。鞋子合适不合适,就看你缠什么脚。不过一个单位的人谈恋爱,分手了很难做人,大家都说我看中了韩国鬼子的钱,就把自己堂妹塞给了程华东了事。哪有的事,我就没答应过他。莉娜到我宿舍去耍过几次,自己对上眼的。”“你和你男朋友,怎么交流,朝鲜话?”
“没有,汉语,他在交大待了五年了,说话都带点陕西味儿。”
出租车先过我的小区,安妮娜再三推辞了相送,硬让我先下车:“哎呀,不必了,不必了,不就是想掏几十块车费嘛,挑照片又没给你劳务费。”十二月三十一转眼即至,梅梅让他们一个姓徐的售楼小姐接替我陪护安莉娜,我则帮她筹备星火集团的迎新酒会。最后梅梅筹划的酒会还是变了味道,演变成了传统的餐会,酒也不是洋酒了,换成了五粮液,说白了就是一个大饭局。我开着飞渡去德龙跑了一趟,买回十五箱五粮液华表尊酒,十箱上桌五箱备用。梅梅就看中了它的包装,龙头的盖子华表的芯子,漂亮气派。傍晚时分,我把酒卸在了御膳宫西门口,由男服务生抱了进去。我停好车进门,正好碰见梅梅抱着胳膊站在二门口,总公司的一些青年员工在忙活着。这种纷繁的事情很能叫人烦躁,酒会总指挥梅梅那张脸,已经吊成了丝瓜:“车技真臭,马路杀手,倒库都不会。”
我知道她在发泄,就没反击:“我驾照不是在吊销期吗?有心理障碍。”
“你有个屁障碍!”酒会开始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凉菜摆齐,小舞台上丝竹悦耳,经过几乎混乱的幕后筹备,星火集团的新年酒会如期举行。梅爸端着红酒杯,正和几个头面人物说话。张部长对商业伙伴过分热情,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王会计和局长丈夫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公司员工和客人们岔开围坐在桌边,都忙着和旁边的人交谈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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