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留在自己脸上的手,抽噎着,“我不生你的气……我也不走……”
他安心地闭了闭眼,又强撑着睁开,“真好……可惜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好好和你说说话,好好抱抱你……你要是不姓莫就好了……呵呵,我真是糊涂,你要是不姓莫,或许我连认识你都不能了……还是姓莫吧,我宁恨你,也不想不认识你……”
她听他语无伦次的话,哭得一塌糊涂,心底某处轰然坍塌,“律凌,忘了行吗?忘了你的仇恨,忘了我姓莫,行吗?”
他歪歪头,用涣散的双眼盯着她,那些细碎的光渐渐聚拢起来,在黑暗深处闪烁着,又轰一声炸开了似的,消失无踪,“嗯,你说得对……忘了就好了……只要吃药就好了……吃药就可以看见你,和你好好说话,忘了你姓莫……我的药呢?”他迷迷糊糊伸手去床头柜找药,晏莫离终于反应过来,抢在他前头夺过药盒。
他颓然垂下手臂,拉着她央她,“莫离不要闹……快把药给我,再晚你就走了……”
晏莫离拿着药盒,眼泪决堤,把大半盒白色药片打的湿濡濡的。她认得这种药,有个大学同学就死在这种的药物依赖上。律凌他嗑药,为了见她嗑药,为了和一个虚妄的幻像好好说会儿话嗑药……
他还在求她,“莫离,快给我……你是我的,我不让你走……”求着求着发起怒来,“为什么不给我?你想走是不是?你又去见明卿瑜是不是?不准走!你是我的!”他边吼边去抢她手里的药盒。
她又急又心疼,挥手使劲把药盒摔在墙上,雪白的药片滚落满地,“覃律凌!你给我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莫离,我是你的仇人!我们莫家上下都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你给我起来,起来恨我!起来掐死我!起来找我报仇!”
她发疯地摇他、捶他、打他,这样的律凌,比红着眼睛要掐死她的那个更让人伤心绝望。从小到大,无论莫家带给她的是什么,她从来没有过怨怼,那是她的家、她的命,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可是现在,她恨起了自己,恨这个姓,恨这张脸,恨伤了律凌的晏莫离。
他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拳头,“每次都是这样……你每次都生我的气,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嚎啕大哭,好像被他握在掌心的不是拳头而是自己的心,“我不走,这次不走……只要你不赶我我就不走……不是,你赶我也不走……”
他最后努力抬抬眼,“说好了?”
“说好了……”
他笑笑,伸手敲她额头,“骗人的妖精……”最后虚弱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没关系,再吃药就好了……”
律凌终于沉沉睡去,她枕在他心口上,摸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哭到夜幕降临,又哭到夜深人静。好像一次性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完了。那些咸涩的泪水却走错了路,全数倒流回心里,撑得心脏满满的都是酸,像哥本哈根少女花的蓬蒿香气,古古怪怪的,却能让人一生铭记。
第22章永远不远
律凌被清晨第一道阳光唤醒,皱了皱眉坐起来,他明明记得昨天拉好了窗帘的。空气中似乎还有她熟悉的味道,像是很多很多的花草香混合在一起,有玫瑰、白檀香、柠檬、茉莉、铃兰等等等等,却淡的几乎捕捉不到,轻易消散如往日浮华。
他动动疲惫的手脚,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服药了。他痛恨这样的自己,明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止步该放手,但知道只是知道,却不代表能够。思念是毒,比药可怕,他无法抵抗,只能一次次在残留着她气息的床上,用药物感受那些并不真实的温情,苟且偷生。他想起她梦里的保证,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自嘲。
他走过长长的走廊,下楼时隐约闻到一阵酸甜的米香,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事到如今仍存奢望,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厨房里,佣人正用汤匙搅动着酒酿圆子。他微微失望,却因随之而来的声音心里一震。
“李妈,现在放糖吗?”
他看见晏莫离从冰箱后走出来,手上拿着一罐砂糖。律凌的眼睛有些湿润,这样的场景,他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他甚至一度怀疑这是药物延迟产生的致幻作用,直到佣人看见他赶紧道歉说:“覃先生对不起,因为晏小姐想做您最爱吃的酒酿圆子,就打电话让我过来了。”
他点点头,目光淡淡扫过佣人身后局促不安的晏莫离,转身进了浴室。
晏莫离暗暗松了口气,详细记下李妈说的步骤,送走了李妈,估计律凌快出来了,把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和刚学的几样小菜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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