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讲个你旅行时的故事吧。〃
文君扑哧一下笑了。“修远,我真想你。我爸妈一次都没问过我旅行中有什么故事。”
“那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主要是关心我什么时候再结婚。”
〃那你什么时候再结婚啊?〃
〃旅行的故事是吧,“文君急忙说。
修远呵呵地笑,不过看来确实有点失望。他大概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听旅行故事。文君侧卧着,看着修远玩弄她的一缕头发,享受地沐浴在情人如水的目光中。
“突尼斯南部的沙漠,是通往撒哈拉大沙漠的门户。我到那的时候是五月,地中海的海水还有些凉意,但是沙漠里已经有些热了。我在南部的一个小城里晃荡了一上午后,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这是一个沙漠里的小小绿洲,点缀在一望无际的沙浪中。村子里有两户人家一条狗,所以即使加上我坐在村口向着撒哈拉发呆的时间,也没花半个小时就游览完了。我回到公路边上希望可以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到小城,但是却发现不但没有出租车,就连过路的汽车都几乎没有。太阳快要下山了,沙漠泛出丝丝凉意,等待了两个小时后,我开始打算回到小绿洲上,看看那两户人家一条狗有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一夜。
就在这时一辆孤零零的车开了过来,我急忙使劲挥手。车停了下来,车里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看起来很和蔼,我用英语和十分蹩脚的几句简单法语问他去不去那个小城。他们不会说英语,但环地中海的居民都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不知为何他们能想到最简单的动作来最形象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于是他们一阵手舞足蹈加上串串阿拉伯语夹杂着几句法语和几个英语单词,我大概明白他们住在下一个村庄,但是他的弟弟一家明天就回到城市里,可以载我一程。他弟弟可以说英文,还有他肩膀上有灰。“
“他肩膀上有灰?”修远哈哈大笑。
“我当时就是这么理解的,因为他昂首挺胸的,用右手在左肩膀上弹了弹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很为弟弟骄傲的意思。”
“所以你真的上了一辆陌生人的车?要去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借宿一晚?”
“我有什么可选的呢?难道在撒哈拉露宿吗?何况他们实在不像是坏人。”
“然后呢?”修远有些着急地问。
“然后我就跟着他们去了下一个村庄。见到了他的弟弟一家人。这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一家人了。这位把我从沙漠里救出来的好心司机叫做r,他的弟弟叫做,他住在首都突尼斯市,是一位大学教授。他的太太r曾经是一名记者,现在在一家瑞士公司工作。她是一个法裔加拿大人,在加拿大东海岸小城长大。听说我在渥太华住过多年,可能特别感到亲近。和r是在巴黎读书的时候认识和相爱的。后来r回到了加拿大,而回到突尼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不顾父母家人的一切反对,也来到了加拿大。他们结婚后一起在生活了几年,他们的大儿子和大女儿也在这个时候出生。大儿子取名叫穆罕默德,以纪念伊斯兰先知;大女儿叫r,是波斯语里〃甜〃的意思。在r五岁的时候,他们决定一起回到突尼斯。r为了能和婆婆交流,特意去学了阿拉伯语,现在她和小贩砍价都总是能比别人拿到更好的折扣,因为大家对这个能讲一口流利阿拉伯语的白种女人充满了尊敬。
r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穆斯林。她其实一直在一个天主教家庭长大,她的父亲是一位外科医生,保守而高傲。我简直不能想象当年r和在一起的时候,各自和自己的家庭经历了怎样的冲突。据说的妈妈当年认为没有比和一个天主教徒结婚更可怕的事了,而r的父母在r很小的时候曾经偷偷向她灌输伊斯兰教的种种异端之处。然而三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妈妈说r是她最喜欢的女儿,而r的父母也开始鼓励亲友去突尼斯旅行了。
现在r和一共有四个孩子。老三是儿子,老四是女儿r。r在突尼斯上完大学去德国攻读博士,现在正回家休假;在加拿大读大学,他的女朋友是一个爱尔兰裔加拿大人,这个女孩子现在正准备成为穆斯林而连她爸爸都在钻研可兰经。r还在上高中,正处于叛逆的青春期,是说冷笑话的高手。穆罕默德则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本来是四个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一直都成绩优异,但是在16岁时突然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不得不中断教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接受治疗,但是只能控制病情,却无法好转。病情严重的时候他会突然失踪几天,回来的时候光脚上满是泥巴和血痂。病情轻的时候,他会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画。他的作品色彩浓郁,形象出人意表,我十分喜欢。穆罕默德今年30岁了,他大概永远都会是现在这个孩子,永远都离不开父母的照顾。然而就像r和所说,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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