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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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雨般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月儿不满意地躲进云层,一切又归于黑暗。正在拔足狂奔的人绊着一块石头,差点摔个大跟斗,恶狠狠地骂一句:“这不得好死的麻子!”掀起歪戴的安全帽,擦了擦隆起的前额上的热汗,飘然浮出云层的月儿照亮了他的脸——是全矿井沸反盈天到处寻找的王铁头。

        傍晚,他盯着姓马的下了山,以为这麻子又是去北坡村找那个女右派,决心今儿晚上捉奸捉双,堵一堵矿长的嘴。粪坑得越搅才越臭,把这麻子闹得臭不可闻,才能达到目的。当然,真正的目的不可说,好在有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真怪!过了砖厂,过了北坡村,麻子还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前走。上哪儿去?难道姓马的又有了新的相好?不管上哪儿!豁着今儿不下井,跟着瞧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麻子比狐狸还滑,只有抓住把柄才能治服他。一走神,胳臂擦着道旁的干树枝,喀嚓一声断了。麻子真鬼,立刻站住脚侧耳细听。王铁头连忙停住,大气也不出,直到前边又响起了脚步声,才开始抬腿。哼!老子在三八线旁赤手空拳背回个黄毛鬼子来哩!人家再不济也是什么“西点”“东点”毕业的,不比你这摇笔杆的麻子机灵?他合着麻判官的脚步一起动作,被跟踪的一点也不疑心,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路。

        上了公路,路面宽阔了。只要麻子一回头就会发现自己,王铁头小心翼翼地落后了几米。正在这节骨眼,身后亮起两盏大灯,呜呜地驶来一辆装满煤块的大“黄河”。糟了!麻判官站到公路当中,扬起了绿军帽。吱——一声,卡车煞住了闸。清清楚楚听得押车的喝斥:“干啥的?雀尾山劳改矿的车不准搭客!”

        麻判官轻声慢语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押车的突然变了一百八十度,恭顺地说:“马科长!真辛苦,这么晚了还上宁城?您坐司机旁边吧!”

        车门砰地响了,车斗里的煤块哗啦啦响了一阵,这拍马溜须的家伙准是爬到煤堆上去了。大“黄河”又亮起灯,隆隆地启动。

        王铁头急出一身汗,他的两条飞毛腿再长也跑不过四只飞转的轮子。可是跟了大半宿就让这条狐狸不明不白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真不甘心!他不顾什么隐蔽、什么谨慎,撒腿就追。山风呼呼地掠过他的“饣奔儿头”,眼看明晃晃的车灯顺着盘山道越转越小。他拼命地追,只觉得胸膛深处一团什么玩意儿逐渐上升,堵得他喘不上气来。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迎面闪过一道灯光,呼地来了一辆飞驶着的摩托。车手够机灵的,掠过飞跑的王铁头,又转了回来:“王队长!上哪儿去?”

        他抬头认出是矿长的通讯员,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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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着?犯人跑了?”对方大吃一惊。

        “追前头那辆车——”

        通讯员一把把他拽进车斗。三轮摩托灵巧地原地转了个圈子,风驰电掣地往前追去。

        “咱俩能行吗?要不要给矿上摇个电话叫警卫班来人?”通讯员只道是犯人越狱了,又以为附近的老乡偷了矿上的煤,惹得王铁头亲自出马,这两种人全是厉害主儿,人少了对付得了吗?

        王铁头摇摇头。等到摩托车快赶上卡车的时候,他又拍拍通讯员的肩膀,吩咐:“远远跟着!”

        通讯员认出追的是矿上的运煤车,不知这铁头闹什么把戏。眼看那卡车停在宁城监狱门口,咦!怎么?下车的是矿上的马科长!王铁头叫摩托车悄悄停下,轻轻地翻身下车跟了进去。不大会儿,里边就炸了窝儿似的大乱起来。只见王铁头夹着个大牛皮纸口袋,横冲直撞地蹿出大门,跳进车斗,低声喝道:“快开!”

        摩托车猛地一抖,往前冲去,上了公路还听得麻判官急赤白脸地喊道:“军代表!快,快给派辆车——”

        “你们俩闹甚矛盾哩?”

        “好我的老哥,过几天给你细说,这会儿快派车追这狗入的!”

        摩托车拐了个弯,听不见那鸡猫子喊叫似的吵嚷。王铁头靠着车座长出了一口气。

        矿长皱着眉头进了办公楼,一愣,找了大半夜的主儿在这儿,顿时沉下了脸:“你上哪儿逛去了?”

        “莫急!先瞧瞧这!”

        “瞧甚哩瞧!先去把钢丝绳换了!”

        “不慌!不慌!看看这是个甚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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