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搬上台面讲过,所以狐狸眼这犀利的一问,让在场的四个人除了他以外全部愣住了。
琴伤是觉得可笑,顾宁川怎麽可能会爱她,他要是爱她,会那样对待她?他是恨她入骨了,才会做出那些事情罢了。
黎长歌则暗暗心惊。以前他就觉得有些地方被自己忽略掉了,现在被狐狸眼这麽一提,他也似乎察觉到了某些早就该注意到的东西。照理说,再恨一个人,他死後也就都一了百了了,可顾宁川呢?心爱死後,他暴怒又焦躁,甚至因为一个跟心爱感觉很像的琴伤而不惜与狐狸眼和自己为敌,这真的是恨吗?真的只是恨吗?黎长歌越想越心惊,但他仍然觉得不敢置信,因为这实在是太离谱了,如果顾宁川真的爱上了心爱,又怎麽可能这麽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甚至还对她做出那些残忍恐怖的事情?
至於顾宁川,他在短暂的失神过後报以不屑的冷笑:“久闻潘先生幽默感强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比我清楚。你们的关系长歌都跟我说了,我也仔细地看过资料。顾先生,我可以用潘家的事业跟你打个赌。”眼见快要将顾宁川心防击溃,狐狸眼得意不已,薄唇一咧笑得恣意,还嫌不够的火上浇油:“你爱著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琴伤一眼,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但很可惜,她被你亲手弄死了。”
顾宁川蹭的一下站起来,神色凛冽如雪:“我想今天我们是谈不出个结果了。”说完转身就走,但走到客厅的时候却又回头看了琴伤一眼。“我不会放弃带走她,你们俩最好小心一点。如果她到了我的手里,你们绝对别想再一次见到她。”
直到顾宁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狐狸眼才懒洋洋地笑道:“这种自信看来由来已久,真叫人忍不住想去打破它。”不过他装的不错,但回到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肯定会痛苦不堪吧?那种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才意识到并且还是自己一手摧毁的感觉,绝对棒极了!黑眸闪过一抹惋惜,其实他很想看看顾宁川深受打击的样子呢。“宝贝,你说他爱不爱你?”
琴伤皱起眉,格开狐狸眼乱捏自己的手:“不爱。”这还需要问吗?顾宁川当然不爱她,他恨她尚且来不及,又怎麽会爱她?
狐狸眼啧啧称奇:“你们俩真是奇怪,一个铁了心要当罪人,一个死命要把自己朝无辜的受害者那面扯,我该给你们鼓鼓掌呢,还是点个赞送束花?”准确点来说,宝贝跟那变态都属於极度偏执狂。顾宁川是懦弱不敢面对和反抗自己的祖父,而宝贝……明显是被矫枉过正的过头了,一个小恶魔,被洗刷成了可怜的灰姑娘,直接越过了天使这一步,真叫人佩服顾宁川的本事。
但……也令人愤怒。
他把琴伤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狐狸眼很难去想象,如果没有现在这具身体,琴伤那可怜又破碎的灵魂又会是怎样。是深埋地底,还是灰飞烟灭?虽然新的生命也说不上哪里好,但至少她能活著走在天空下,这已经是上天格外的仁慈了。
黎长歌看不惯他太过一针见血的言辞,微微拧眉,走过来把琴伤从狐狸眼怀里拉开,自己抱住,柔声问:“怎麽下楼来了?”原本他们并不想让她知道顾宁川来过的。
琴伤摇摇头,主动反手环住他的腰:“只是想见你。”
声音很小,但狐狸眼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爽的眯起眼,嘴里嘀咕了句什麽,也跟著站起来,不落人後的跟黎长歌一前一後抱住琴伤,让她成了颗夹心糖。“宝贝,你又厚此薄彼了,真的不怕我伤心失望吗?”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却只知道找黎长歌,这也太不公平了。
狐狸眼一直都是这样小孩儿脾气,琴伤安静地被两人抱著,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没有负担,可她却越来越觉得沈重不堪。偶尔想起自己欺骗顾宁川,她都心惊肉跳。可能说实话吗?那个男人对她恨之入骨,说了实话,就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一只没有任何尊严的肉畜。
到底要怎样才能把欠他的都还清?她还要过这样的日子多久?她还要这样挣扎多久?反正最後的下场都是地狱,她还这样逃避,是正确的吗?有用吗?
在黎长歌和狐狸眼都看不到的地方,琴伤闭上了眼,神情疲惫。
她真的累了。
很累很累了。
这一切是是非非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头,她被困在这画地为牢的囚里,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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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顾宁川安分的吓人,他不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连消息都不曾透漏分毫。谁都不知道他在撂下那麽多狠话之後做什麽去了,狐狸眼与黎长歌对此感到很高兴,顾宁川少来捣乱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但琴伤却隐隐有些不安,并非她杞人忧天,而是她太了解顾宁川,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他说到绝对会做到。他说要把她带走,她就一定在这里待不长。狐狸眼和长歌再能耐,也终有空子可钻,想要滴水不漏的防止住顾宁川的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但琴伤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想跟顾宁川在一起,所以她自己也很注意,不让自己有一点被带走的机会,平常没事的时候如果狐狸眼和长歌没空陪伴,她宁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肯出去。
不知不觉时间如水,秋天过去,冬日已至。这段日子是琴伤度过的最安稳平静的生活,她以往自己可以压抑自己的感情,用理智来决定,但却高估了自己。时间过得越久,她对狐狸眼还有黎长歌的感情就越深。
黑猫再也没有人来要带她走,但是她也没有再见过黑猫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麽她一概不知,狐狸眼也不给她得知的机会。她被豢养在这里,虽说衣食无忧,却每每想要回去黑猫。
如果自己能在这里留这麽久而没人来找,必定是迟晚做了什麽──只有她有那个权力,可她这麽做可以吗?主子的愤怒谁承担得起?琴伤胡思乱想,怎麽也想不出答案。迟晚每隔一段日子会打电话给她,以期令她安心。
琴伤学会了用电脑,也学会下厨运动,有时候天气好又有空,狐狸眼跟长歌会带她去爬山,当然,她爬不了多快,每每要落个让两个大男人轮流将她背下来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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