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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细心到已经有些不像自己,譬如记得在车上备着纸袋,以免薛聆诺再想呕吐。而关于这个辐射问题,他甚至细心到在有座机的地方就绝不打她的手机。
然而明明才只四点多钟,那边荆玲的答复却是:“聆诺姐早上才来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说身体不舒服,跟主编请了假。”
尹啸卿急坏了,连忙打她手机,她好半天才接起来,声音恹恹的没有精神:“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管了。”
可他怎么可能不管?挂了电话之后,他也顾不得手头的工作,匆匆交代了助理自己晚上再回来加班,就黑着脸赶去薛聆诺家。
一见她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的心仿似一下子沉入无底暗渊:“你做了什么?”
薛聆诺偏开头不看他:“没什么,就是去了趟医院。”
他抓住她的双臂,像是恨不能捏碎她:“你、你真的……真的……”
她那么无情地平静着,像是累极,又像是根本不在乎,全然无所谓:“嗯,我把孩子拿掉了,你可以不用再有什么牵挂了。”
尹啸卿头一歪,重重地磕在门框上。最开始只是意外,他却仿若找到良方,索性又狠狠撞了几下,然后抵着辗转磨碾,语调虚弱得零碎:“为什么?你为什么?我就这么让你讨厌?讨厌到不惜赔上自己的身体杀死这个无辜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忽然抬头,恶狠狠地盯住她,手一抬指向她身后墙上凌子岳的大幅照片:“薛聆诺,凌子岳在看着你,你就让他看着你这样?你辜负了他你知道吗?他要你幸福,昨天咱们试婚纱,买戒指,处处都有恰巧同你绝配的东西,在在都在催你变成新娘——你不觉得那是天意吗?你不觉得那是凌子岳的苦心吗?”
他伤心已极,咬着牙,眼球上暴出了血丝:“薛聆诺,你该下地狱!你一定会下地狱的!凌子岳可在天堂里呢,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了!”
他说完这番话,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就蹬蹬蹬下楼。发动车子飚出三五里路了,他终究烦躁不过,在路边停下,拨电话给助理,语气极是暴躁:“你现在替我上网查查看,刚刚小产的女人该吃些什么补膳好,然后查这满城里哪家饭店做这些食补药膳比较拿手,给我打电话订一个人的晚餐,送到这个地址,你记一下……”
电话打完,他仍是心烦意乱,倾身去打开副驾驶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以往某个朋友忘的香烟在这里。他平常基本上不抽烟,然而心情坏到极点时,就会想要来上一两颗。
抽屉打开,香烟没有看到,入目却是那只饰有玫瑰纹样的首饰盒。
不必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一只粉钻搭碎钻的白金戒指,她戴着实在漂亮,六位数的价格,他刷卡刷得眼都没眨一下。
昨天那样地讨好她,到头来也不过换得她一个弃如敝履。
他把首饰盒紧紧捏在手里,一开窗就想扔出去。
终究还是松不开拳头。
到底还是放不了手。
接下来这整整一个星期,尹啸卿仍是每天早送晚接,伺候薛聆诺上下班。他自己没空的时候就叫出租车来,饮食更是盯得甚紧。
那天他又悲伤又愤怒地离去,薛聆诺还以为在肖默默和洛文的婚礼前都不会再看见他,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被他敲开了门。她惊讶地看着他手上提的丰盛早点,脱口道:“你怎么又来了?”
尹啸卿阴沉着脸:“我怎么又来了?因为我就是有这么贱,你都把我的孩子杀了,我却还是要心疼你!”
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薛聆诺没再跟他闹,每天老老实实上他的车,只是两个人彼此几乎不再说话。
想来想去也只忆得起他的那一句:“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肖默默和洛文,人家婚礼就在这周日了,我可不想他们的伴娘在现场连站都站不住。”
他说的大约是实话吧,因为在周日洛肖的婚礼之后,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薛聆诺的生活中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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