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扣子回答她说。随后,对她调皮地挥挥手,用手捋了捋头发,蹦蹦跳跳着往火车走过去。我紧随其后。看来我一辈子都只能紧随其后了。
但是,等到火车缓缓启动,又行出一段距离,扣子突然对我说:〃我们就住在东京,哪儿也不去,好不好?〃
〃好啊。〃我刮了刮她的鼻子,〃在哪里我都无所谓,反正有丫鬟伺候着。〃
〃切,你没搞错吧。记好了,我是慈禧太后,你是李莲英小李子,不对,应该是安德海小安子吧?〃
〃都对,都对。〃
〃真的,你答应我了?〃
〃答应了。〃
〃嗯,好……〃正说着,她〃呀〃了一声,突然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奔向过道,再奔向两节车厢之间的洗手间。事出突然,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已经三步两步进了洗手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过去。她半天没有出来,我就在过道里抽起了烟,又觉得自己不够清醒,总觉得身体和心隔了一层,就打开窗户,让冷风呼啸着进来,顿时便觉好过了不少。
又过了几分钟,洗手间的门打开了,扣子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说:〃完了。〃
〃我可能是怀孕了。〃她说。
第十章刹那(1)
一只画眉,一丛石竹,一朵烟花,它们,都是有前世的吗?短暂光阴如白驹过隙,今天晚上,我又来到了这里,走了好远的路,累了就坐r电车,不想坐了便再下车来往前走,终于来到了这里,黑暗中的鬼怒川:群山之下有日光江户村,日光江户村之外是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上有打了烊的店铺和冠盖如云的法国梧桐。在法国梧桐和打了烊的店铺之间的阴影里,我一个人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哦不,是两个人,我还把你抱在我的手里。
扣子,我终于又把你抱在手里了。
终于。
三月间,我在北海道已经住了好长时间。至于到底在北海道住了多长时间,我并没有掐指去算,反正每天都是不置可否的晨晨昏昏。一天晚上,我去富良野附近的美马牛小镇看筱常月的排练,然后,一个人坐夜车回富良野的寄身之地,当我的脸贴着车窗,看见窗外的花田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棵树……不过是平常的所见……就一下子想起了你,眼泪顿时流了出来。我怕那棵树就是你,孤零零的,不着一物,就这样在黑暗里裸露着。我盯住它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语声颤抖着请司机停车,我下了车,当夜车缓缓启动了,我发了疯一样向着它跑过去。花田里泥泞不堪,但我不怕,摔倒了就再爬起来。跑近了,我一把抱住了它,终于号啕大哭了。
这些,你都全然不知。
没关系,就让我慢慢说给你听吧。
好了,扣子,不说这些了,即便我有三寸长舌,能够游说日月变色,你也一样不能再打我一拳踢我一脚了;无论我长了翅膀上天,还是化作土行孙入地,每个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全都找遍,我也必将无法找到你,因为你已经没有了,化为了粉末,装进一个方形盒子之后,被我捧在手里了。
扣子,这些我都记得,并将永远记得。
回到店里,天色虽然黑了,但离扣子下班的时间还早,我慢条斯理地开始工作,不免手慌脚乱,固然是因为第一次做,更多的是做着做着就走了神,想起了扣子,想起了在从北海道回东京的火车上,她苍白着脸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劈头就说:〃完了。〃
但是,这几天,她却只字不提,我想和她说,但总是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心猿意马,但全身上下又分明是无处不在流动着狂喜。
是的,我在狂喜……我也竟是个可以有孩子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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