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雷堡大学?”我问。
“我刚刚毕业。雷堡法律本科。”爱乐迪说道:“我上班了。现在一家律所里实习。”
“噢?”我追问:“住这附近吗?”
爱乐迪抬起头,目光在我的脸上停顿了会儿说:“巴黎。和我……朋友住一起。”
“巴黎!哪?”我道:“我也很想住在那里。”
“16区。”爱乐迪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巴黎像块蛋糕,被从外到里被切成八圈,只有最里面的两圈被称做小巴黎。小巴黎又被法国人分成二十个区。而其中的16区被称为法国顶级的富人区。这寸土寸金之地虽然离雷堡大学不远,和书香墨水古老的大学相比却是两个世界。中世纪的宏伟和现代化的摩登、左岸的浪漫和右岸的时尚尽显于此。埃菲尔铁塔高耸入云,周围点缀各色缤纷的花卉盆栽,永远不断的车流从粉彩琉璃的香街和雄伟的凯旋门旁穿过,随处可见高贵的法国女人。
而眼前的爱乐迪……!
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混血儿不正是我苦苦寻觅,又寻觅不到的……那个人么?
“怎么?你也想到巴黎住?”爱乐迪雪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那可不!离学校那么近,生活又那么方便。”
“怎么不搬去?”
我耸耸肩膀。这个问题他早已问了自己无数遍,谁想留在这连拉屎的鸟都没有的地方,这里只有饥饿、枯燥,还有赶死赶活的匆忙。
“我是很想去,只是手头……”我搓搓手指:“诶……等腿好了再说吧!”
我叹了口气,看看天花板,突然间,脑袋里晃过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晕眩。一瞬间,明亮的世界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从口子里涌出了墨水般的、浑浊的黑色……音乐也突然跟着暴躁起来,像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发狂地撕咬着喉咙,令人无法呼吸……
“啊!”
我叫着,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迷糊中,耳旁是混乱的叫喊。有人扶起我的身子,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惊呼。
猿芳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我抬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喂,喂?!”猿芳蹲下来,拍拍我的脸,将水杯塞到我嘴边问:“怎么搞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我……”我抬起眼皮,嘴巴却不听使唤,滚烫的汗顺着额头滑落到地面。
“这在医学上叫做晕阙。”周围有人道:“会出现虚脱、发冷等症状。”
“说说说,说你妹的!”猿芳站起身子,吼道:“人家都晕过去了,你们只知道围观吗?赶快拿些水,打医院电话!我……你……你……怎么了?!”
“不用了。”隔了几分钟,我自己慢腾腾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双眼通红地往人群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我没吃早餐……中午在医院跑来跑去……腿又痛,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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