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拉开厚重的门。
几个四散奔跑着的人影狂叫着,已经跑到远远的那头。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呆若木鸡的围观者,和破碎一地的玻璃石头。
徐总站在暮色笼罩的路灯下,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拨弄着略长的夹杂着水珠和皮屑的头发,昂贵时尚的法国风衣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扑到我面前,将我网在无法动弹的原地。
“怎么搞的?”徐总问:“你说,怎么搞的?”
“他们惹事生非,他们……”
“操!他们?妈的,你……你就不知道躲远点?”徐总气不打一处,踱着步子,绕着车走了一圈,鼻孔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一年前这里有几百个人打架,我们店面一塌糊涂,重新装修,就是因为惹到这帮黑鬼!我们当时一个小弟,为了赶这些黑人,傻傻的冲到对方人堆里。结果就被刀捅到腰!”
徐总比划着动作,粗糙的手露出一些青色的线条,密布着扭曲的血管:“从这里,插到这里,这么贼狠的一刀,内脏破裂,肋骨骨折,颅骨凹陷,救都救不过来!他所有的东西,什么证件、钱包、手机,所有的被抢走。去年那个领头的黑人,叫什么“(卡洛斯)来着,连抓都抓不到!后来警察联系大使馆,我们也联系国内。可什么鸟用都没有。你……你又……又!知不知道这会引起外交事件?!”
我道:“我只是和理论了几句。”
“理什么论?你不会控制你的嘴巴?”
我道:“我甚至还没有理论,只是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你不会控制你的眼睛?”徐总说完,也似乎感觉这话说的似乎不对,于是叉着腰,食指几乎顶到我的鼻尖:“反正你负责跟警察解释清楚。你解释清楚!你妹的,居然是我弟的同学……我……我那天……!你妹妹的!
闪烁的警灯,叽里呱啦的消防车,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我看着亮如白昼的路灯,心仿佛一朵湿漉漉的花,无力地瘫软下来。明天,注定是个让人疲惫的日子……
警察局
上午的太阳,冰冷悬挂高空,照亮门口形色匆匆的人群。
徐晓璇站在开满艳红的丁香花下,嘴角酒窝依旧浅浅的,长发轻佛面颊,带着清淡熟悉的香水味。
“b(法国的贴面礼)”。她指指自己,缠裹着的围巾随风轻柔地扬起。
“怎么心不在焉的!昨晚警察叫你准备的材料都带了吗?”晓璇张大眼睛,盯着我这张粗糙蜡黄的、满是痘坑的脸。
我点点头:“准备了一个晚上。不然怎么来这里?”
我所谓的这里,就是身后这座看来历史悠久的建筑。庄严肃穆的墙种着花花草草;简洁的大门被人到处涂鸦。几个老旧的大字,像剑一样刻在沧桑的石头上:“p(警察局)”。
警察局平静而清幽,紧挨着居民区,没有门卫室里吹胡子瞪眼的应答机器,也没有雄赳赳气昂昂可以停几百部车却只停了几部车的大广场。里头的问询室墙壁雪白,不见特色彪悍的语录,悬挂着两面法国国旗和几幅抽象画。案台上几盆粉色的花,在明亮的光线下和窗外翠绿的小森林相互映衬。隔着玻璃墙的一角还有几个纹着身,表情怪异的人,时而怒目神色,时而阿谀求容,嘴里咕噜着听不懂的方言,被反拷着手,就像可怜的小猫一样蹲在角落。
“b。rrz(嗯,你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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