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还是垂死挣扎着紧紧抓住门板道:“希文兄何出此言?”
对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道:“你的事,我听李公子和莫公子说了些。你愿意找我借经书,我真的很高兴。”
这样说话的朱说,让李静觉得莫名其妙,比起这个眼神中透露着不知道是怜悯还是什么情绪的朱说,李静其实更喜欢与那个理直气壮看不起她的朱说相处。
“不知道让和摩西跟你说了什么,不过,我想希文兄不要误会比较好。我的顽劣和不学无术并不是家境造成的,是我自己一直散漫,无心向学而已。
我本来就基础太差,虽说这个年龄起了进学之心,但是,连刘夫子都对我无耐,擅自打扰希文兄,是我自不量力了。
希文兄是以科考为目的才来睢阳学舍求学的,平时跟夫子学习,跟让和其他学子交流就已经很辛苦了。我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想要看佛经,真的不该耽误你的时间,要说有错,也是我该向希文兄道歉才是。”
李静说着,抬头给了朱说一个真诚的、满含歉意的微笑,只是,双眼满是氤氲,让他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朱说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朱说的手指伸向了李静的眼角。粗糙的指腹带来的微微疼痛的摩擦的触感,让李静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躲开朱说的手,抽了抽鼻涕道:“刚才走得急了,沙子眯眼了,让希文兄见笑了。”
白皙精致的面颊,红红的小巧的鼻端,晶莹满溢的美目,强自隐忍的伤心表情,如果朱说不是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的话,他真的会像万麒那般无赖的说“我帮你吹吹”,然后,上前,把这样的李静一口一口拆吃入腹。
(bp;天知地知的拜师
握住门板的大手青筋突起,另一只帮李静擦拭眼角的手费力的蜷缩起来收在胸前,朱说认真的看着李静道:“不管李公子和莫公子说了什么,我与你相交,就是在与李之姝其人相交。不是李公子口中善良却又身世可怜的弟弟;也不是莫公子口中理智却又热心的恩人;而是七夕花灯会那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向我这样一个初识之人讲述自己十几年人生经历的李之姝自己。
你的不学无术确实如你自己所言丝毫没有谦虚,你对古人的不敬也确实让我不快,但是,这并不能抹杀你这个人,你的向学之心,你的一直以来的隐忍坚持,你的温柔善良,还有你的懦弱逃避。
我自然也知道自己进到书院是为了考取功名,我也知道你对我这种一心追求功名的态度不喜,可是,你愿意从看你一直心存抵触的佛经来与我相交,我很开心。
再多的话,现在我也说不出来,我今天到府上,就是问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我前晚的无礼愤怒,决定从此再不与我相交?”
出乎意料的告白,让李静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朱说的话,对她的评价,贬义词多过褒义词,可是,他的态度,他弃学一天到她家来就为跟她说这几句话的态度,显然是与那几句满是贬义词的话语不相称的。
李静该怎么理解?
朱说的目光太过直接,太过深沉,以至于,李静脑子中闪过了“断袖分桃”这样的字眼,浑身一阵颤抖,李静用审视探究的目光看着朱说道:“那个,其实,我是怕你笑话才没好意思说实话的。
我已经决定练字了,九经和诸子,我也决定开始读了。
虽然基础差一些,可是,年龄和经历在这里,我想,如果我沉下心来自己慢慢练习、慢慢看书的话,应该也会有所习得的。
在那之前,我就不打扰希文兄了。
虽然不好意思,说起来,多亏了希文兄的一怒,我才有种茅塞顿开,要沉下心来习字读书的感觉。当然,按照我以前在西席的就学经历,我这次会持续多长时间也不确定。所以,本是不想跟希文兄说空话的。”
与李静预料的不同,听了李静的话,朱说并没有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说“那佛经呢?不用我给你讲佛经了吗?”,而是松了一口气微笑着道:“你能沉下心来读书总是一件好事,不过,一味的自学,可能偶尔会钻入死胡同,虽然我自己也是才疏学浅,不过,以后你有什么疑问想要问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李静收回审视的目光暗自吐了吐舌头,舒了口气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二尺二的境界,不仅不能了解三尺三的境界,甚至不能了解二尺三的境界’,我不知道希文兄的境界,但是,很清楚,我跟让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希文兄要是不嫌我鲁钝,愿意教教我练字的技巧,我就感激不尽了。至于进学,我的资质,穷尽一生,怕也踏不进孔夫子的门槛了。”
朱说伸手揉了揉李静的头失笑道:“哪有人这般妄自菲薄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你还没有开始学习,就擅自否定了自己,也太过惫懒怠惰了。”
李静摇了摇头,从朱说手中挣脱出来道:“虽然我这个弟子一定不如师,不过,看在朱夫子这样有诚意,我就拜你这个贤人为师了。朱夫子在上,请受弟子李静一拜。”
李静说完,做足了姿势要给朱说行一个拜师礼。
朱说扶起李静道:“别胡闹了,能够活用韩昌黎的《师说》,你也不是那般不学无术。刘夫子都不敢收你这个弟子,我自然更不能收。你真有心向学,我们互相学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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