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用“长”,而不用“画”,是因为唐朝覆灭百年,如今早就不再流行效仿杨贵妃额间贴花的妆容了。更主要的,他初见的李静,是做男装打扮的。一个男子,再怎么爱美,也不会在额间画上一朵红莲印记。太妖娆、太女气了。
如果先前的震惊只是怀疑,后来,李静弹唱那一首《浣溪沙》,却是坐实了晏殊的怀疑。虽说如今《浣溪沙》是名动京城的名曲,可是,起初,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甚至于,那虽然也不能说不是晏殊的得意之作,他却并没有想过让歌伎演唱。因为,被唱得滥了,三教九流都知晓了,会失了词曲的意境。
那是他的一时情绪之作,是他看着妻子阑珊独处时的有感而发,虽然风流,但是,晏殊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放在心上的。
本来,他还想着再过几日,至月末妻子生辰时,亲自作上一幅画像,把词填好,裱糊成卷轴,送给妻子作生辰礼物呢。
可是,在那之前,薛艳却擅自把他的词曲演唱得名满京城。
这件事,带给晏殊的,除了声名,更多的,却是困扰与不悦。自薛艳名冠京城之后,他再未踏足过群芳阁。
而李静被传作花妖精怪,也让晏殊颇为困扰。但是,他想着流言止于智者,越描越黑,只是惩戒了那两个丫鬟,却没有出面为李静澄清。
自然,心中对再见李静也不抱任何希望。
晏殊谏言
因此,盛装的李静,在皇帝的文会上,选择了演奏他的《浣溪沙》,晏殊的震惊,已不是瞠目结舌足以形容,而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制。
他的词是写给妻子的没错,可是,晏殊却知道,他的温柔婉约、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理念下成长起来的妻子,是不可能理解他的词曲的意境的。她能欣赏的,最多也就是晏殊为她所绘的画像而已。
所以,妻子的生辰,晏殊送上的仍是画像,只是,去掉了配合意境的题词。
别人也许因为这首词过于出名,且是贴了标签的成名,而没有静心欣赏琴曲本身。可是,晏殊却是集中了十二分的精力全神灌注的倾听。
李静的歌喉,没有经过开发,稍显得稚嫩、生涩,可是,懂得用丹田呼吸的她,也没有显得中气不足。
比起并不完美的声线,真正吸引晏殊的,是李静声音中所表达的情绪,以及她琴曲中所流露出的意境。
听着李静的琴曲歌声,晏殊闭上眼睛,无视周围窃窃私语的嘈杂,仿佛回到了那个黄昏,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仿佛又从其他所有的烦扰俗事中抽离出来,被洗涤浸润过后,再一次回荡在了他的心间。
第一次,晏殊的心间,产生了知音共鸣的波动。
众人皆赞叹他少年天才,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高看一眼,可是,有谁真正理解了他的才情,有谁,愿意宁心倾听他的内心。
朝中倾轧,伴君如伴虎的压力,与伤春感怀,知己难求的苦涩,有谁曾看到过,又有谁曾在乎过?
众人皆知他晏同叔少年天才,众人也只看见他晏同叔青云直上,可是,他心中的苦涩,却无一人愿意看看。
他的这首《浣溪沙》,被传唱得名动汴京、妇孺皆知,可是,谁提起时,不是打趣他“怜香惜玉”、“慧眼识珠”?最多赞他一句文采斐然。
尤其是被人传唱得滥了,同僚友人提起时,那一抹与薛艳勾连在一起的促狭,更是让他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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