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笑,那年轻弟子分明故意卖弄。一面说“唉,天天这么多人围观好烦”,一面又巴不得更多人看见他一身好武艺,看见他是如何的万里挑一才被问武院收进门墙。
卖弄倒也有卖弄的好处,去得快来得也快,我身边的人还未来得及为这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抽气,他已恭恭敬敬向我一抱拳,“在下方才失礼,请师傅多多包涵。师傅请随弟子这边走。”
我道:“你带这位公子四处看看,走时别忘了叫他留下银子。”
那富家子弟已经眉花眼笑,“多谢多谢”说个不停,一面跟着弟子进去,我与他一起走进大门,被弟子引往另一个方向。
正是日暮时候,夕阳软红光线照在大门的铜环上。对这名驰天下的顶级门派,我骤然有种感觉——
好大。
光是一个叩门的铜环居然就这样大。门推开之后,我愣了愣才踏进去。
里面是个宽广的前庭,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十余根柱子直指苍穹,已经沉入一半的夕阳将它们拖出长长的影子。
后面还有层层屋宇,但一时之间,我好像都看不到了。站在这里,只觉得自己分外渺小,有如蝼蚁。
弟子轻声催促我,我忽然觉得不对。作为夫子的客人,我不应该受到最周到的照顾么?他这个做弟子,不是该在一旁慢慢讲解这里种种布置的妙处么?
“——喂,我问你,靳初楼看到竹片的时候说什么没有?”
“夫子说,‘把她带过来。立刻。’”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名弟子神情间战战兢兢。这句话显然只有五成相似,一旦靳初楼会这样说话的时候,语气其实已经很可怕了。
“——这位兄台,代我转告你家夫子,我还有点事,下次再来拜会他。”
开玩笑,我怎能在他气头上现身?阿南教我的轻身口诀总算派上了用场,我立刻沿来路折返,那弟子立刻追了过来:“不要啊——”声音里竟有几分悲惨。
对不起了,哪怕你要被罚跑一百圈我也救不了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来世再还吧。
不过我的半吊子显然不及人家问武院弟子,眼看就追近了,我该有用什么法子脱身?装病装死装惨?还没来得及定案,一道更快地身影向这边掠过来。我一看,已知逃不过去,遂站住脚。后面弟子一时没刹住脚,险些跟我撞上。
那人也堪堪停下,一前一后,将我堵在正中。
我只好回身,微微一笑:“施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岑未离?”他的声音里有丝惊异,眼睛里的惊讶更是掩不住,“你——”
我脚上登着芒鞋,身上披着浅灰淄衣,脑门光洁溜溜,脖子上挂着一圈佛珠。大约他做一千种设想,也没想到我这次当了尼姑。
“贫尼静修。师父说我有一段尘缘未断,有碍修行,我特地将那物什归还施主。前尘旧事,于我已同尘埃。施主,你我就此别过。”
他不说话,只紧紧盯着我,像是要用视线把我从里到外巡视一遍,好找出纰漏。蓦地,他喝:“夕儿。”
声音很低,莫名地,听来像是炸雷,我的耳内低低一震。那边一根柱子后,夕儿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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