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花样层出不穷,清川在狭窄的居室里疲于奔命。她开始通宵做梦。有一次,在梦里,她看见从前的母亲,比清川此时更为年轻和健康。母亲站在她跟前,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脱掉最后一件,出现的,却是一个强壮的男体。女人的脸。男人的身体。荒诞不经。
另一次,她做了噩梦,吓得一声声尖叫起来,被满城推醒。惊惶中,她忍不住靠着满城的肩膀,给他讲述她的梦境。
“在一条汹涌的河流边,母亲被逼迫着,在岸边捕鱼。她没有工具,除了一只很长的、光溜溜的木棍。我负责进行监督,手里端着一把冲锋枪,要是她捕不到鱼,我就用枪向她的身体射击。结果我真的开枪了,她中了弹,倒在水里,漂浮在水面上,分量很重似的,连湍急的水流都无法将她带走或是沉没……”
在讲述中,清川隐藏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捕鱼的母亲全身赤裸,而她自己则穿着一件黑色胶质的长风衣,直拖到足踝。
“你太紧张了,去练练瑜伽吧……”满城嘟囔着,转身睡去,把她孤单单地扔在布满死亡暗影的黑夜中。
满城的建议很棒。倦极了,清川果真去了练功房。宗见是相当有效的缓释剂。他与瑜伽,两者的功效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一,都不可能被清川刻骨铭心地爱着,抑或上瘾。第二,都可以快速安抚清川烦躁的心绪,怡神醒脑。
突如其来的激动,狂乱的欣喜,还有癫狂和自由带来的快乐,都是宗见馈赠给她的礼物。清川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自私的,但她仍然身心疲惫地前往幽凉的练功房,练习瑜伽,跟宗见纠缠。
宗见似乎总在等待她的到来。他从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站起来迎接她,伸出双臂抱住她,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清川像最平庸的女人一样,有一种焚心烈火的欲望。她想告诉他,抱紧我,永远别离开我,把我当成你的玩物,你的奴隶!
可是她从他的拥抱中松脱出来,只说了一句话,你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多么愉快啊。这是她的天性与教养允许她能作的最露骨的表示了。
(bp;渐渐地,清川知道,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对双人瑜伽的性疗功能产生强烈的反应。她是例外。宗见告诉她,在一开头,他就看出她是一个内心狂热的女人,世俗的法则压抑了她的欲望。
“最优秀的女人,就是最容易湿润的女人。”宗见隐晦地说道。
“勾搭一个有夫之妇,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清川凝望着他。
“假如我只见到你,而没有见到你的丈夫,我不会轻易冒险。”宗见坦白道。
“唔?”
“你们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彼此争夺有限的氧气,由于力量相当,两个人同时出现了缺氧的症状……”
清川不语。
“是上帝派我来拯救你……”宗见笑着得出结论。
清川苍茫地笑了。
“你是对的。”她由衷地说,“很长时间以来,我和满城的生活都很不和谐。结婚时,我把一切都投资到爱情中,反过来,我也希望我的丈夫在我们共同的情感账户中投资等量的感情。女儿出生后,我们在不同的地方读研究生,他只身一人,我带着幼小的孩子,边读书,边照料孩子,困难重重。当我们重新在一起之后,我以为他会加倍地补偿我所受的艰辛,可是他没有。他的自私与日俱增。为了恢复生态平衡,我不能不及早取回我的感情储蓄,哪怕亏本,也不能再以愚昧的忍耐与牺牲回报丈夫的高傲冷漠……”
内伤(2)
“我最亲爱的,你不愧为经济法教授。”宗见将她搂在怀中,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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