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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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梦竟然像鬼影一般附在我的身上,再也不肯离去。只要我躺下,就立刻会进入浅浅的睡眠,然后就会在深深的梦境中见到格兰姆。

        “亲爱的,告诉我,你在哪里,为什么瞬间的工夫你就会不见了。”那一次我在他怀抱里哭诉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但你千万不能来的,我已经不是我了。”

        “你怎么会不是你呢?你老了、丑了,或者瞎了、聋了,甚至死了,你还是你啊!难道你真的是在巴黎的贝拉古堡酒店?”

        就在那一刹那,格兰姆似一缕烟而去,我嘭地一下从床上蹿起,要去追赶他……

        睁开眼睛才知道又是一场梦,怎么梦里所有的感觉会比现实更真实呢?

        莫非格兰姆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到我的梦中,真的是托梦给我,他还活着!天哪,他说不定真的还活着!!他一定是活着!!!

        我这才猛然想起他前两次的托梦都应验了:一次是说他在被火海吞没之前,他在给我的…上留下了生命最后的遗言;另一次是让我去挪威的森林寻找神秘花园。天哪!我再也无法安宁,一想起以往的那两个梦,我浑身热血沸腾,呼吸局促。

        梦境中的一切在我心中无限地扩张了,最后我连一分一秒在多伦多都待不下去了。我沿着梦中的轨迹,提着一只小小的随身箱子,就只身飞往了巴黎。

        我来到了巴黎,当我坐在出租车内,正朝着“贝拉城堡酒店”驶去时,我的一颗心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说真的,我是那么想见到又那么怕见到,潜意识里倒是希望不要见到。因为,因为,从天国回来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定很恐怖。天哪!他还是那张遭到毁容的脸,我突然想打消去见他的念头,我怎么走火入魔了,不是很好吗?那么深沉,那么充满着博大的爱的心胸。我仿佛看见了热望的眼睛,他看着我,平静地看着,随后,慢慢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去了……我想拔开双腿去追赶他,但却怎么也跨不出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他的消失。

        我已无法描述是揣着怎样的心情从出租车里下来,迈上古堡那高高的台阶;又怎样在昏黄的灯影兀自照出的那一片19世纪华丽的贵族光泽中,穿越时光的栅栏……

        当我手里拿着那把客房的钥匙,转身想要走向电梯的时候,我看到大堂外那株在冷风中不停地抖索着的树木——我在那一刻真正看到的是自己颤战的身子,连手都在发抖;那树叶尽秃的枝枝杈杈有点像似完全空白的思想,我深信我那一刻的大脑皮层像极了枝枝杈杈的形状,并且都冰冷地凝固在那儿了。

        我感到自己更像一个小偷,见不得人似的,不敢趾高气扬。目光是躲闪的,好像就等着谁来大声吆喝一声随后紧紧地拽住我。

        但没有人来抓我这个小偷。于是,我只能再次当一回小偷,偷偷摸摸地拿出手心里的钥匙去打开那扇房门。踩在走道廊上的脚步也是悄悄的、无声无息。

        我惊恐地掀开床罩,一头扎了上去……

        等我恢复了一种平静的状态后,我嘭地一下关上门后开始由小偷变成警察了,我的眼睛滴溜溜地东张西望,期望能逮到我的“猎物”。

        但是,没有,梦中人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起床后,我一直闲逛在酒店的每一处,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中午时分,我实在感到痛苦,就独自去了布吉瓦尔。

        我旅行过不少地方,领略过不少如诗如画的景致,但是没有看到过比这个恬静地坐落在山脚下的小乡村更优美的地方了。

        我在一家带着浓重历史痕迹的古老酒店入住。据说它的前身是一个叫什么寡妇的酒店——这在19世纪的巴黎上层社会相当著名。它有一座花园,有一般二层楼那么高,在那里远眺,风景非常优美。左边是一望无际的马尔里引水渠,右边是连绵不断的小小山岗;在加皮荣平原和克罗瓦西岛之间,有一条银白色的小河,它在这一带几乎是停滞的,像一条宽大的白色波纹缎带似地向两面伸展开去。两岸高大的杨树在随风摇曳,柳树在喃喃细语,犹如在轻轻吟唱着摇篮曲,哄着小河入眠。极目远眺是云雾笼罩下的巴黎。

        巴黎让一个未亡人心碎……

        望着巴黎的一草一木,我泪盈满目,也许,也许,我永远只能凭梦寄思,格兰姆是不可能复活了。

        第三天,一无所获的我在服务台结了账,悻悻然提着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出租车。

        是啊!天国的爱人这次并未兑现“与我在此相会”的承诺,你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失望和沮丧,离开这座令我触景生情的爱情城堡。我茫然,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当自己坐上飞机抵达多伦多家的时候,是不是一切都会重新正常起来,不再被那个无休无止的梦幻扰乱了我彻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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