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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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爸决定在这最后一次一定要上去把自己多年的心愿告诉她——一个阿爸心中暗恋了几十年的上海女人。阿爸还要把口袋里的那封信交给她。虽然到这最后的时刻,阿爸已经不指望得到什么,也再无法承受什么了,自己是一个生命的灯塔都快要熄灭的人了,还有什么所求呢?

        据阿爸清晰的回忆,那次是她一个人来的,就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阿爸鼓足了勇气走了上去。

        “嗨,你好。”阿爸撑着一把伞,走上前去向她打招呼。

        “你好!”她礼节性地回应,声音轻轻的,并没有多看阿爸一眼,她也许以为这不过是一位与她一样前来墓地的扫墓客而已。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阿爸好不容易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爸的手在潜意识中就往裤袋里掏着什么。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走开,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但从她的神情上来看,她已经不认得胡子拉碴、蓬头垢脸、一副邋遢样子的阿爸了;或许说她压根就无法想像当年那位英俊高大的东北汉子,她先夫的老战友会是眼前这么个老男人。那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

        就这样,那封藏了许多年的信,终于从阿爸微微颤颤伸出来的手中交了出来。

        她接了过去,但那已经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模糊的纸团。

        她好奇地看着阿爸,把这个纸团还给了他。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神经不正常的老头子,于是就露出了很不屑的神态,并且很快就绕道离去。

        阿爸愣在那儿,许久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明白那封信由于长期以往的一次次被他出汗的手心攥得,就成了这个纸团了。信纸已不成信纸,那老战友浑劲有力的字迹也无法再辨认了……

        但心愿也算了了,他终于面对面地见到她了,阿爸的眼睛看得很清晰很清楚。他看见她了,还是那么优雅得体,端庄秀丽。阿爸在刹那间看到了那微启的红唇,那鼻翼的翕动,以及那双在大草原夜风中燃烧的黑眼睛,正在深深地凝望着,凝望着。那是一双比月光更明亮的眼睛,那里是火山,那里是平原,那里是大海,那里云雾缭绕……

        黑夜给了女人黑色的眼睛和神秘的欲望,但却找不到出口,无法在广袤的草原上跳一曲爱情的华尔兹……

        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算了,都过去了,过去了,不复再来了。生命是一个梦,为了这个梦,我们必须淌过苦难的沼泽。在临死之前已无怨无悔。

        阿爸能看出自己钟情一生的女人过得不错,这也就放心了。

        在回丹东的列车上,阿爸把头伸出窗外,在风中仰着头,仿佛是在与灵界的天国交融。随后,那陪伴了阿爸许多年的那封纸团状的信,被阿爸那双有力的大手仍向了车窗外的原野大地上……

        “安息吧,亲爱的老战友,我不久也会来你这里报到的。我可以告慰于你的是,我的余生一直在爱着她,也在守候着你,对不起,我没能按照你给我的遗嘱里的话去做。不是不想,做梦都想,只是因为我一直无法有勇气拿出你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给我写来的那封信。天天对着你的墓碑,人间俗世的欲念也变得淡泊了,净化了私欲中的杂质……我说老战友,你有生之年能娶得这样的娇妻也当是人生的一大福分了。对于我,只要爱过就可以了,它同样是幸福的……不说了,我们天国里再见吧。”

        贝拉,这就是我阿爸的故事。一个真真实实的故事。

        你能想像吗?这是一个大男人至身惟一一次的爱情。

        当然,庆幸的是我阿爸的病原来不过是胃溃疡而已,是苏州的医生误诊了。如今,他仍住在老家丹东,他的身体早已康复,健朗得很。

        是的,这就是一个中国男人的爱情。

        你的美国情人们有这样的境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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