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歌声渐渐地消逝了,大胡子和牧童少年都模糊了,越来越清晰的是父亲那深邃沧桑的眼睛。这双眼睛一直是我冥冥中的牵引,多少年来它日夜照耀在我的生命长河里。
如果我的心里没有这双眼睛,压根就走不进我的生活。我承认自己在潜意识中有恋父情结,虽然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双东西方男人的眼睛,但其间爆发出的那种温暖的力量是那般惊人的相似。甚至那份迷人的沧桑感仿佛都能为我展开他们身后那个风雪凄迷的大千世界——它是那么深深吸引着我。
在我花样年华的20岁,父亲走了,他是倒下的,倒在手术室里,手中还紧握着那枚血淋淋的手术缝针。他是在给病人做完长达6小时的心脏手术那一刻倒地的,之后再没有醒来。
同样也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
但此刻,我分明能感到那两双眼睛在深深地顾盼着我。它们不走,它们永在我的生命里,就像太阳日夜穿梭在东西半球,只要我静下来,凝望住什么的时候,它们一定就会如期出现。
我一步步走上舞台,那架醒目的7尺长的黑色三角钢琴已经被搁在一旁了。
在舞台前后,已有几位灯光师、舞美师、布置场景的人员正在忙开了。
我走进休息室,将脱下的大衣围巾等挂起来。
“你好!贝拉,这么早就来了。”担任艺术总监的北京才子与我招呼道。
“是啊!我想好好练练琴,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没有练过呢?”
“天哪!你到最后一刻才想起练啊!”他语调高了一些,好像比我还焦急似的。
我朝他牵强地笑笑,也没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吗?
我走出去,悄悄地一个人来到了舞台,打开琴盖就练了起来。我仿佛又回到了挪威的森林。在那儿,在天国爱人的佑护下,我找到了一座神秘花园,后来又为我的情人绽放了这座女人花园里最神秘的花……
第十五章狂悲狂喜(二)
那是怎样痴迷的北欧午夜太阳国,在斜阳下燃烧的大木床上一片麦浪滚滚——泛着温情的金黄色泽;在铺满红玫瑰花瓣的白色露天浴池——我们甜蜜地沐着鸳鸯浴;在黄昏的森林尽头——我站成一棵缭绕的树,任由顽童情人在上面爬行;在“prb”如痴如醉的《卡萨布兰卡》里,在四目凝望的交合中,我欲望之泉汨汨流淌……
这一切仿佛还只是刚刚发生在昨天的事,怎么就已经离我远去了?离开我了,我的爱人已经离开我几个月了。
我再也弹不下去了,眼前挥动着是的面影,还有他站在一年前多的上海虹桥机场出境线上,舞动着他的那条红领带,那红点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一片火海……
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怎么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似的呢?我捂住脸,扑在钢琴上泪雨滂沱。哦,伤感的《卡萨布兰卡》,你怎么又在我的耳畔回荡起来了,我心中的旧伤新痛何时才能治愈?在伤痛和疗救之间,在永存的痛苦和超脱苦难之间,我就如一匹僵死的马,无力再飞奔了。
一只柔软的手落在我的肩上轻轻拍着,“贝拉,别伤心。”
我知道是林歌来了,就竭力控制住情绪。因为她是一个柔得像一片叶子般的女人,我在她面前从来就是演绎坚强的。最近,周围的华人都在传说关于她的事,说她好不容易打开自己孤守多年的情爱城堡,却遭到那个北京才子无情的拒绝。想当初他们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同班同学,据说那位才子当年还给林歌写过情书呢?也许岁月荏苒,时光无情,人还是过去的人,心却不是当年那颗跳动的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