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不亮的灯灯杆旁,老邱停下来,让我扶着车,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垃圾堆。我极力往黑糊糊的垃圾堆后看,看出那儿站着个人。老邱过去嘀嘀咕咕不知同那人说什么,一会儿,搂着那个出来,走到跟前我才看出是个女孩儿。我们继续往前走,道越发窄了。地上还净是土坷垃碎砖头,走得入磕磕绊绊。终于豁然开朗,我们走出鬼域般的旧城区。一条相当宽阔、路灯齐全的大马路横亘眼前,路边有几幢一模一样的简易楼,马路对面似乎是新建工地,盖了很多半截楼房,工地后面是昏暗的大片田地,这儿已经是郊区了。老邱指给我看马路尽头一座稍明亮些的建筑,说那就是火车站,我已完全转了向,甚至不能相信那就是我来时的那个车站,老邱说就是它。
老邱家在那几幢简易楼里的一幢,一间屋,一张床,我们三个就挤在那张床上。黑暗中,我听到老邱说:“那车,别给老蒋!”
一个身着西装,丰腴庄重,灿若银盘的脸上有着双黑色大眼睛的女人出现在餐厅门口,矜持伫立,款款扫视大厅。当她看到我,我做了个鬼脸。张燕生见状回头一看,立刻竖起胳矛喊那个女人。又对我调侃:“有戏呀,一下就认出来了。”
“那么大个砣放在那儿,狗熊也看得见。”
李白玲笑吟吟,一步三摇地走过来,徐光涛和张燕生笑容可掬地用欣赏的目光迎候她,仿佛在看时装表演。
“你怎么才来?”张燕生殷勤地拉开为她留着的椅子,给她介绍我和老蒋。李白玲看了我一眼,问张燕生:“给你联系的房间住上了吗?”
“住上了。”“条件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客房服务员不漂亮。”
“这我可无能为力。”
餐厅女招待推着银闪闪的餐车来上酒菜,她显然认识李白玲,冲李白玲一笑,李白玲也亲热一笑,支使她拿些冰块来,女招待连连点头答应。女招待开了酒瓶塞,在每人的玻璃杯里斟了酒,退下去,我们吃喝起来。张燕生,徐光涛相当活跃地竟相向李白玲敬酒调笑,李白玲左右逢源,酬酢自如。我知道李白玲在此进个神通人大的人物,我们此行一切食宿都是张燕生通过她安排的。这女方浑身魅力,特别是那双黑眼睛,视界极宽。不管她仰脸嬉笑,还是低首啜酒,我总感到一缕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身上,沉静有如一个人在幕后不动声色地打量我。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她忽而转向我问。
“嗯。”
“看上去他挺老实的。”她对张燕生、徐光涛说,“跟你们不一样。”
“老实屁!”张燕生说,“数他坏,整个一个阶级敌人,全是装的。”
“是吗?”李白玲感兴趣地望着我。
“还是有应该相信你的第一印象,这是有目共睹的。”
“你非常象我认识的一个人。”李白玲明显带有好感地对我说。
“也许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再好好看看。”我嬉皮笑脸。”
“不,她是个女孩儿。”
张燕生和徐光涛不怀好意地吃笑,我也笑,不再说话继续喝酒。
“为什么中国男人雌化现象这么普遍,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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