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肚腹。自从成驴之后,我的眼睛获得了比西门闹的眼睛广阔许多的视野,我的
眼睛还能看到我屁股后面的东西。我看到杨七这个狗杂种一腚蹾在了地上,小脸
蜡黄,好久没缓上气,缓上气就叫了一声亲娘。杂种,你的亲娘被你气得上了吊,
你还叫她干甚!
我的主人扔下缰绳,慌忙把杨七扶起来。杨七拾起藤条,弓着腰,举起藤条,
对着我的脑袋抽下。主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子,使那藤条无法落下。打驴也
要看主人,杨七。操你妈蓝脸,你这个西门闹的干儿子,混进阶级队伍的坏人,
老子连你一起打!杨七叫嚣着,我的主人抓着他的腕子不放松,暗中使上了力气,
使那天天搞“破鞋”淘虚了身子的杨七连声哎哟着,手里的藤条也落在地上。主
人往后推了杨七一把,说:算你运气好,我的驴还没钉蹄铁。
主人牵我走出南门,围子墙上有许多枯黄的狗尾巴草在微风中摇摆。今天是
合作社成立的日子,也是我西门驴的成年礼。主人对我说,驴啊,我今天带你去
挂掌,挂了掌你就等于穿上了鞋,石头硌不痛你的脚,尖物刺不进你的蹄。挂掌
后你就是大驴了,你就应该帮我干活了。为主人干活,这大概是每头驴的命运吧?
我昂起头,昂噢~~昂噢~~地叫起来,这是我成为公驴之后,第一次叫出了声
音,我的嗓门粗大而洪亮,使主人的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
上蹄铁的师傅,兼营着铁匠铺子。他脸膛黝黑,鼻子通红,眉毛光秃,眉骨
棱岸,睫毛没有,眼睑红肿,额头上有三道深刻的抬头纹,纹里蓄积着煤灰。他
的徒弟,从脸上那些被汗水冲出来的道道里我知道他皮肤很白。少年汗流浃背,
我担心他身上的水分很快就会流光。老铁匠浑身干燥,好像他身上的水分,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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