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炉火烘烤干了。少年左手拉着风箱催火,右手操着铁钳翻动着焰火中的铁
活。一旦铁活烧透,流光溢彩地从炉中提出,师徒联手,大锤狠砸,小锤轻点,
丁丁当当,铿铿锵锵,火花迸溅,声震四壁,让我西门驴之心,为之迷狂。
我想白脸少年那般英俊潇洒的一个孩子,本色行当应该是在戏台上与那些小
姐们打情骂俏、谈情说爱、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让他打铁,实在是阴差阳错。
我想不到这个貌似潘安的英俊少年,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十八
磅的软柄大锤,非力大如牛的铁匠高手难以操控啊,可在少年的手里竟是那般轻
松自如,仿佛是他身体的外延。在这样的锻打下,砧子上的铁犹如一块烂泥,随
便他们师徒二人塑造成什么形状。他们将一块枕头般大小的钢铁,锻打成一柄铡
刀,这是庄户人家最大的铁家什。我的主人,趁着铁匠师徒小憩之时,上前进言
:金师傅,劳烦大驾,给咱家的驴子挂副蹄铁。老铁匠抽着烟,烟雾从他的鼻孔、
耳朵里一股股冒出。小铁匠端着粗瓷大碗,咕嘟咕嘟灌水。他灌下去的水仿佛立
即变成汗冒出来,我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这就是那个心地纯洁、热爱劳动的
美貌少年的体香。好一匹“雪里站”,老铁匠打量了我一眼,感叹道。我站在铁
匠棚的外边,临着通往县城去的那条宽阔的街道,侧着头,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
四只白蹄子。与西门闹有关的记忆汹涌而至,四蹄踏雪,可是千里龙驹啊,但老
铁匠的话,如劈头浇我一桶冷水:只可惜是头驴,如果是匹马——马也不灵了,
少年放下大碗道,国营农场那边,新进了两台“东方红”拖拉机,每台一百马力,
顶一百匹马。双人合抱的大杨树,用钢丝绳拦腰拴住,挂在“东方红”上,它一
加油门,突突地就把大杨树连根拔出,树根拖拉着,足有半条街那么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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