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我爹指挥。尽管我家是一头牛拉一犁,生产队是两头牛拉一犁,但我们
的犁很快就超越了生产大队的头犁。我很骄傲,压抑不住地兴奋。我跑前跑后,
恍惚觉得我家的牛与犁是一条鼓满风帆的船,而翻开的泥土就是波浪。我看到生
产大队的那些扶犁社员都往我们这边看,洪泰岳和我哥径直对我们走来。他们站
在一侧,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们。等我们犁到地头又转回来时,洪泰岳站在前边,
大声喊:“蓝脸,停住!”
我家的牛大步前行,目光炯炯犹如炭火,洪泰岳机警地跳到墒沟一边,他自
然知道我家牛的脾气。他只好跟在犁后对我爹说:“蓝脸,我警告你,犁到你的
地边、地头时,不许你践踏公家的地。”
我爹不卑不亢地说:“只要你们的牛不踩我的地,我的牛就不会踩你们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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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洪泰岳是故意刁难,我们这三亩二分地,是插在生产大队土地中的一
根楔子,我们的地长一百米,宽只有二十一米,犁到地头地边,调转牲口时,难
免踩到公家的田,但公家如要犁到地边,也难免踩到我们的地。因此我爹有恃无
恐。但洪泰岳说:“我们宁愿丢几分地不犁,也不会踩到你这三亩二分地上!”
生产大队土地宽广,洪泰岳可以说这个大话。但我们呢?我们只有这点土地,
我们一点也舍不得丢啊。我爹胸有成竹地说:“我的地一分一厘也不丢,但也决
不会在公家的地里留下一个牛脚印!”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洪泰岳道。
“是我亲口说的。”我爹道。
“金龙,你跟着他们,”洪泰岳道,“只要他的牛蹄踩到公家的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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