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宝马”,那时的一块手表,其尊贵程度也绝对胜过了如今的钻石戒指。
手表被阳光照耀得炫目,吸引了许多年轻人的目光。在那两辆吉普车的后边,是
数百辆整齐摆放的自行车,那时的自行车,是县、社、村基层干部的坐骑,象征
着身份和地位,十几个手持步枪的基干民兵,排成一道半圆形的防线,看护着这
些宝贵财富。
“我们要乘‘文化大革命’的浩荡东风,落实伟大领袖毛主席‘大养其猪’
的最高指示,学习西门屯大队的先进经验,把养猪工作提高到政治高度……”那
生产指挥部领导人挥舞胳膊,做着强劲有力的姿势,慷慨有力地演说着。他的嘴
角挂着亮晶晶的泡沫,好像被稻草绳捆绑住的螃蟹。
“发生了什么事情?”隔壁的刁小三从它的尿窝里呆头呆脑地站起来,仰着
那粗长的嘴巴,眯缝着被酒精烧红的眼睛,向我发问。我懒得搭理这蠢货。这蠢
货也试图举起前爪,将下巴搁在墙头上观望外边的情景,但酒精使它丧失了平衡
身体的能力。它刚刚站起来,后腿就酥软,身体跌在屎尿中。这个不讲卫生的家
伙,把它的粪便拉在猪舍的每个角落,与这样的脏猪为邻,真是我的不幸。我看
到它的头上沾着白漆,那两根龇出唇外的獠牙却涂着黄漆,仿佛镶了两颗暴发户
的金牙。
我看到一个油滑的黑影从听会的人群中挤出来——听会的人非常多,虽说
“万人大会”有些夸张,但三五千人总是有的——他先溜到那两口安放在杏树下
的博山造大瓷缸里,探头往缸里看,我知道这小子是想喝糖水了,但缸里的糖水
早被前来开会的人喝光。人们喝水根本不是因为口渴,而是为了吃糖。糖,这甜
蜜的物资,是当时的紧缺商品,凭票供应,吃一口糖,大约比现在与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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