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用手敲打方向盘,汽笛时而短促如狗叫,时而尖厉如狼嚎。我紧紧地抓着前边
的铁杠,幽了一默:“伙计,车轮螺丝拧紧了没有?”
“放心吧,”金龙说,“咱是世界级赛车手。”说着,车速明显减缓。车过
驴店后,公路便一直傍着大河蜿蜒,河中的流水,被映照得一片金黄。一艘涂成
蓝白两色的小快艇顺流而下。金龙说:“开放贤侄啊,大伯我野心勃勃,要让高
密东北乡成为人间福地,要让我们西门屯变成河边明珠,要把你们那破县城变成
我们西门屯的郊区,你信不信?”
开放不语。我回头说:“大伯问你话呢!”但这小子已经睡着了,口水流在
狗小四头上。那狗小四,眼睛迷迷瞪瞪的,大概是头晕了吧!合作侧脸看着河流,
把生着瘊子的那边脸对着我,噘着嘴,好像还在生气。
临近县城时,我们看到了洪泰岳。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还是“大养其猪”
时的旧物——头戴一顶破草帽,弓着腰,晃动着肩膀,一上一下奋力蹬车,汗水
溻湿了背后的衣服,衣服上沾满黄土。
“洪泰岳。”我说。
“早看到了,”金龙说,“大概又要到县委去告状了。”
“告谁?”
“逮着谁告谁。”金龙略一停顿,笑着说,“他跟我们家那位老头子,其实
是一枚硬币上的正反两面,”金龙拍了一下喇叭,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又说,
“泰岳难为兄,蓝脸难为弟,难兄难弟!”
我回头,看到洪泰岳的车子摆了几摆,但没有跌倒。他马上就变小了。一阵
骂声尖细地追上来:“西门金龙!我日你祖宗!你这个恶霸地主的狗崽子……”
“他骂我的话,我都背熟了。”金龙笑着说,“其实是个可爱的老头儿!”
在我们家门前,金龙停下车,但没有熄火,他说:“解放,合作,咱们都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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