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长得可真高。有人说我们狗眼看人低,呸,那是放屁。在我们眼里,高
的自然高,低的必然低。
我大哥高声喊叫着:老二,你看看这是谁?——二哥,我大声叫着,跑着迎
上去。我二哥是一条更多地继承了父亲基因的黑狗,它的面相与我有几分像,但
身体比我小得多。我们哥仨,拥挤在一起,碰碰撞撞,磨磨蹭蹭,表达我们久别
重逢后的愉快心情。闹过一阵之后,它们问起狗三姐,我说三姐很好,生了三匹
小犬,卖了很好的价钱,给主人家创汇增收。我向它们,问起狗妈妈的情况,它
们沉默一会儿,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对我说:妈妈是无疾而终,寿尽而亡,而且
死后尸身得以保全,老主人蓝脸,亲手钉了一个木板箱子,把我们的狗娘,安葬
在他那块宝贵的土地上,这已经是非常高的礼遇了。
我们哥仨的亲热劲,引起了宝凤的注意。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想大概是
我的身体过于庞大和我的面相过于威猛而让她心中惊悸吧。“你是狗小四吗?”
她说,“你怎么能长这么大呢?当初你可是一个小落子啊。”
她在注意我的时候,我也在注意她。轮回四世之后,西门闹的记忆虽然没有
消逝,但已经被无数的后来事镇压在底层,我生怕一旦折腾起这些久远的往事,
会把大脑搞乱,弄不好会得精神分裂症。世事犹如书籍,一页页被翻过去。人要
向前看,少翻历史旧账;狗也要与时俱进,面对现实生活。在过去的历史册页上,
我是她的父亲,她是我的女儿;在眼前的现实生活中,我只能是一条狗,而她则
是我的狗兄弟的主人和我的主人的异父同母的姊妹。她面色灰白,头发虽然没白
但枯槁犹如墙头上的霜后草。她身穿黑衣,鞋面上裱着白布。她为马良才戴孝,
身上散发着与死者打过交道的阴郁气味。在我所有的记忆中,她都是郁郁寡欢,
脸色苍白,很少有笑容,偶尔有一笑,那也如从雪地上反射的光,凄凉而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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