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了。
不久前黄合作用血字向我示威时,我确也想过就此罢休,但随着时间推移,
对庞春苗的思念使我如失灵魂,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做不了任何工作。我也
不他妈的想做任何工作了。从省城开会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新华书店
少儿部去找庞春苗。在她的工作位置上,站着一个紫红脸膛的陌生妇女,她用极
其冷漠的态度告诉我,春苗休了病假。我看到店堂里那几个面孔熟识的女售货员
鬼鬼祟祟地看着我。看吧,骂吧,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找到新华书店单身职工
宿舍,她的房间锁着门。我趴在窗玻璃上,看到了她的床,她的桌子,她脸盆架
上的脸盆和悬挂在墙上的圆镜子,我还看到了她床头上那个粉红色的玩具熊。春
苗,我的亲人,你在哪里?我拐弯抹角地找到庞虎和王乐云在县城的家,这也是
一个农村式的院落,大门上挂着铁锁。我大声喊叫,引得邻家的狗狂吠不止。尽
管我知道春苗绝不可能躲到庞抗美家,但我还是壮着胆子敲了她家的门。这里是
县委一号宿舍,二层小楼,围墙高耸,戒备森严。我亮出副县长身份才勉强蒙混
过关。我敲她家的门。院子里的狗狂叫不止。我知道她家的大门上面有摄像头,
如果家里有人,他们就可以辨认出我。但始终无人开门。那个放我进来的守门人,
神色惶恐地跑过来,不是命令我走,而是哀求我走。我走。我走到车龙马水的大
街上,恨不得当街大呼:春苗,你在哪里?没有你我已经不能活,没有你我宁愿
死。什么名誉、地位、家庭、金钱……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要见你最后一面,如果你说要离开我,那么,我马上死,你然后走……
我没有向他们道歉,更没有对他们表态。我跪下,给生我养我的父母磕了一
个头,又掉转方向,给黄家夫妇磕了一个头,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的岳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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