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都停在西门家大院对面的广场上,臂上套着一个红袖标的孙家老三在那里指
挥调度。因为怕天冷发动困难,汽车都没熄火。司机们呆在车内取暖。四十多辆
汽车后部的尾气上升,汇集成一片白雾。
前来参加葬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半是县里的官员,少数是外县来的
西门金龙的好友。屯子里的人们,都不避寒冷,抄着手,聚集在西门家大院前的
街道上,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并等待着出棺时的大热闹。几天来西门家的人们
(bp;差不多把我忘了。我夜晚与狗二哥挤在一起,白天就在院子内外走动。你儿子喂
过我两次,一次是扔给我一个馒头,一次扔给我一包结着冰碴的鸡翅。馒头我吃
了。鸡翅我没吃。因为这些天里,沉淀在记忆深处的与西门闹有关的往事不时翻
腾上来,令我心中戚戚。我有时会忘记自己已经四次转世,依然是这西门大院的
主人,在经历着丧妻之恸,有时又明白过来,知道阴阳异路,世事如烟,一切都
与我这条狗没有关系了。
街上的人群里,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向年轻人描述着当年西门闹为他母亲出
大殡的事:那四寸厚的柏木棺材啊,要二十四个壮汉才能抬起。道路两旁的帐子
连绵不断,隔五十步就扎着一个席棚,席棚里摆设路祭,整猪整羊,西瓜大的馒
头……我赶紧避开,不愿意陷入回忆的泥潭。现在我只是一条狗,一条步入老境、
所剩岁月不多的狗。我看到,那些前来参加葬礼的官员,几乎都穿着清一色的黑
色大衣,围着黑色的围巾。少数人头上戴着黑色的貂皮帽,这必定是些头发稀疏
或者秃顶的人,那些没戴帽子的,都是一头浓密的黑发。他们头顶上的雪花与他
们胸前的白色纸花相映成趣。
正午时分,一辆“红旗”牌警车在前边开道,一辆“奥迪”牌黑色轿车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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