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答应过你要请你吃顿好的?」果然是个孩子,提到吃,谁都不让了。
「我等着呢。」
不必越紫非做示意,艄公撮唇为哨,哨声远远传了出去,一艘扁平船从水巷子里摇了出来,赶上来後,站在船头的短衣男子将打了活结的绳索抛过来,顺势一拉,绳索收紧,变成结,两艘船平行而驶了。
接着,一片长方板子叉,由那男子手中渡了过来,横在她和越紫非中央,喀嚓一声,原来底部设有扣榫,机括一紧,自然扣住船,这一来,就不怕汤汤水水会因为船只的摇晃泼撤出来,让人吃不安心了。
繁德儿看着觉得新鲜。
菜,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先是梢瓜、白菘、牛菁、大萝卜,一碟四色开胃菜,接着河娘又上了两碟荤菜,新鲜尘子肉,松茸兔肉,放了满满茼蒿的羊乌叉、野鸡火锅,一道素炒时蔬,一个六格瓷盒子里头有栗泥糕,山药糕,糖霜小米糕,炸得金黄酥脆的炸香油果子,撒了香菜末的菁麦馄饨,桂花香果,最後还有一直烫得暖暖的酒。
河娘和她的汉子送过菜以後无声无息的退回船上了。
繁德儿毫不客气的开动。
客气是跟自己过不去。
在寒风凛洌的冬天,吃上一锅暖呼呼的火锅,是最美的一桩事。
云朵舒卷的天有和煦日光,她面前有锦绣般的少年,耳听风声、水声,这顿饭,色香味俱全了。
越紫非吃得少,多半看繁德儿吃得香,只偶尔夹上那麽一筷子,慢慢的斟着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仿佛这一顿饭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繁德儿狼吞虎咽的喂饱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後从来没有被填饱过的胃。
「吃饱了?」
吃饭,再平常不过的了,可为什麽看她一副恹足的表情,他好像也得到了满足?
看她吃饱,觉得自己好像也饱了,看她穿得暖,自己也觉得舒坦。
除了自己,他对身边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可对她,他的感觉太多,多到他自己都觉得应接不暇。
「谢谢。」繁德儿瘦白的小脸难得带着两朵粉粉的红晕,像一朵半开末开的粉色芙蓉花。
「不客气。」他话声温软,眼神如绵。
收拾完杯盘,河娘的船离开了,他们的乌蓬船也顺着水流缓缓驶入一处开阔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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